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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11:32 作者: 情熱枯葉
「沒什麼。」高岩把煙摁滅在菸灰缸里,看了眼手錶,「我該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呂清光轉向他的方向,微笑了一下。
高岩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他去結帳,老闆正好在前台,問他7號服務的咋樣。
高岩轉頭看了眼呂清光,安靜地坐在沙發里,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彷佛是突兀闖進這爿空間的美妙幻覺。
他接著回頭,誠懇地說:「很不錯,蠻認真,手藝很好。」
老闆咧嘴笑,突然朝呂清光喊到,「高老闆誇你手藝了。」
呂清光從沙發上站起來,不卑不亢地道謝,說高老闆慢走。
老闆把高岩送到門口,又特意跟他說:「他叫呂清光。二口呂,清爽的清,光芒的光。」
高岩笑笑說:「好的好的,名字不一定記得,以後來就報7號好了。」
話一出口,高岩就恍惚了下,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03.
又過了半個月,高岩睡落枕了,行動特別不方便,只能去理療一下。
他先打電話過去,預約了7號。
下午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高岩頂著一腦門子汗進了店,向前台要7號。
呂清光剛下鍾,聽見高岩的聲音,客氣地打招呼:「高老闆來了啊,您先進去稍等會兒,我準備一下。」
高岩進了包廂像往常一樣趴下,沒過幾分鐘,呂清光也走了進來,還帶了條乾淨的濕毛巾。
呂清光柔聲問:「我先替您擦擦汗,成嗎?」
高岩「嗯」了一聲,呂清光的手就落了下來。
呂清光的動作熟稔輕柔,沒放過任何一個被汗水洇濕的角落。他用毛巾緩緩摩挲過他的身體,像是隔著皮膚在撓他的心窩,高岩被擦得有點不對勁了。
「行了行了,「高岩有些尷尬,假裝咳嗽了一聲,「快快快,幫我把肩膀好好按按。」
呂清光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出聲。
推拿過程中,呂清光說:「高老闆身材不錯啊,就是肌肉太緊張了,是不是從事的工作壓力很大啊?」
高岩回:「嗯,程序狗。」
呂清光用肘部給他揉肩,力加得比較大,高岩倒抽了口涼氣。
「疼?」呂清光鬆了勁,拿掌心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高岩落枕那處。
「還成,疼過之後還挺爽的,要不再來幾下?」高岩語氣裡帶著笑意說。
呂清光特地幫他在肩頸處多按了會兒,痛麻過後,就是一陣酥爽,高岩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呂清光突然俯身,在他耳邊說:「高老闆,你以後得多注意點,工作中途要適當的休息下,長期過勞保持同一個姿勢,會讓肩周炎頸椎病更加嚴重,甚至會發展成腰椎尖盤突出呢。」
溫熱的唇瓣若有似無地滑過耳垂,高岩覺得身體裡像被點燃了一把火,耳根和脖子倏地爆紅。這片紅,還有攀上臉頰的趨勢。
「翻個身吧。」呂清光直起腰,協助高岩翻身。
高岩慌張地直起身子,又迅速躺了下去,深深吸了幾口氣,再吐了出來。
幸好呂清光看不見。高岩心想。
呂清光用手背無意碰了碰高岩腳腕處的疤,忍不住問:「這裡縫過針?怎麼受傷的?」
高岩漫不經心地回:「嗨,年輕的時候嘛,跟別人打架,一不小心就弄傷了。」
呂清光明顯頓了一下,緊接著嘆了口氣。
高岩被他那毫不避諱地嘆氣聲給整得有些莫名。心裡惴惴的。
嘆完氣,呂清光說:「我上高二那會兒啊,班裡有個學霸,特別優秀。本來好好的,突然有天要求退學,讓大家都驚訝得不得了。後來他走了,我們才知道,原來是在校外跟人鬥毆,不小心把對方捅死了,進了少管所。有傳聞說,他跟外面的小混混結了梁子,別人把他腳筋挑了,他就直接把人給捅沒了。哎,太可惜了。」
高岩閉著眼沒接他的話,呂清光就識相地繼續幹活。
「你高中是哪個學校的?」高岩緩緩睜開眼問。
呂清光正在掐穴位,停了動作,有些興奮地回:「蘭啟高中啊,高老闆是本地人,應該知道的吧。」
「省重點嘛,經常出理科狀元。」
「是啊是啊,但我讀得是文科,」呂清光忍不住問,「高老闆讀得是哪個高中呢?」
高岩沉默了片刻,呂清光哂在一邊,一時忘了該做什麼。
對於高中,高岩一直都不願再提一字,那是他最殘酷的青春。
他從雲端跌落到泥淖,人生的帷幔才拉起一個小小的邊角兒,就不得不慘烈而匆忙地謝幕了。
呂清光似乎察覺了什麼,問他:「你也是蘭啟的嗎?」
高岩嚇了一跳,猛地坐了起來,盯著呂清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把目光落在了他那雙熄掉的眼睛上。
「你叫呂清光?真名?」
「是啊,呂清光。」呂清光不解地「盯」著他。
記憶回籠,有些片段像流星般從腦海里划過,高岩驀地明白了對呂清光的那股熟悉感緣何而來。他閉了閉眼,又睜開,輕聲說:「不是,我在外地上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