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頁

    「女人總都是疑神疑鬼的，生完女兒不能再生了，又怕自己丈夫出去找野花，就經常提起這事好讓我哥愧疚。」

    「愧疚什麼？！」

    「嫂子生你的時候是早產，他在上班，家裡也沒人照顧，她一下子就疼得下不了床，具體我也不知道。」肖默欽提起那些細枝末節顯然很不耐煩，「總而言之，你爸為了工作，沒有及時去醫院。導致醫院一直沒有敢剖腹產，這才落下了後遺症。」

    肖珞珞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她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個事。

    而看肖珞珞身邊的氣焰低迷下來，肖默欽才繼續說：「後來我哥找到我，說嫂子她一直不放心，沒個兒子不踏實，所以想著托人做個代孕。」

    肖珞珞沒有說話，呼吸明顯有些不穩定。

    「當時醫療還不發達，哪裡有什麼試管嬰兒，代孕就得他自己親自來。」肖默欽把桌上的小畫冊拿過來，遞給自己抱著的小孩。

    小孩大大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對面的肖珞珞，最後還是接過了，低頭小心翼翼的翻開。

    雖然肖默欽說得有理有據煞有其事的樣子，可肖珞珞還是覺得哪裡不對，看著小孩柔軟的黑髮，她想起她爸爸對著她媽媽破口大罵的樣子，完全沒有以前的風雅和溫柔，看上去就是一個瘋子。

    肖珞珞心裡的遲疑相當於寫在了臉上。

    肖默欽繼續說；「你難道沒發現，白秋蓮和你媽媽有些像？」

    這一點……肖珞珞還真的沒有發現。

    從聽到這個名字開始，她就沒有好感，因為那個名字是她從媽媽嘴裡聽到的，帶著一種痛苦的嫉恨。

    她知道，這個白秋蓮不是好人。

    然而，在得知這個名字之前，她先看到了白秋蓮的人。那個時候她從家裡走出來，她還以為白秋蓮是媽媽的朋友，家裡來的客人，還和她打了招呼。那個時候……看著白秋蓮的確沒有厭惡感，甚至有一種親近感。

    當時並沒有察覺，因為回家之後就看到媽媽的臉色和心情狀態都不好……在之後也一直都沒有察覺，根本沒有再想起白秋蓮這個人。

    後來爸爸帶著白秋蓮回來，說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去醫院做過檢查了，是個兒子。

    那個時候，她看到依偎在她爸爸身邊的女人，所有的情緒都是憎恨和厭惡，更不可能提起什麼熟悉啊親昵的感覺。

    所以，直到肖默欽問這句話之前，肖珞珞都沒有去對比過白秋蓮和自己媽媽的樣子。

    可平白無故的，肖默欽為什麼要問這個？

    難道還要說什麼……

    爸爸一開始是因為白秋蓮和她媽媽長得像，所以才出軌的嗎？

    可媽媽就在家，他怎麼能那麼自欺欺人？！

    「哥其實就是個老好人，就像是生意做大了卻也不敢冒險，不知道走小捷徑，老實本分的人，是不可能真的發大財的。」肖默欽撇撇嘴，臉上終於有了情緒，是一道明顯的譏諷，「可他就是運氣好，明明是一個窮小子卻被你媽看上，你媽還死心塌地的跟著她，甚至不惜和自己家裡人鬧翻。」

    「她家族多顯赫，為了個窮小子就和家裡斷絕關係，什麼情啊愛啊，沒了又不會死。沒了會死的是錢。」

    「我哥那性子，從做生意上面就可以看出來，膽子特別小。跟我提代孕的事情都心驚膽戰的，好像只要我說一句不行，他就會立刻杜絕了這樣的念頭。」

    肖默欽的話，雖然聽上去不算好聽，可就是讓肖珞珞想起記憶里爸爸的樣子。

    謙和儒雅高大英俊，他最喜歡抱著她說她是他的小公主，媽媽是他的大公主。

    眼睛不覺得酸澀起來。

    哪怕記憶的最後，他猙獰的表情叫罵的樣子那麼不堪。哪怕她的回憶里，是他閉著眼睛，蒼白浮腫的樣子……

    「但我沒說說。」肖默欽突然冷冷一笑，眼裡閃過一絲嫉恨，非常快，沉浸在回憶里的肖珞珞根本沒有注意到。

    他繼續說：「我給他找來了白秋蓮，白秋蓮和你媽挺像的，一開始我哥還有點怕，後來應該也是看著那樣子，漸漸心安理得起來。等我問起來，他竟然很苦惱的和我說，能不能現在和白秋蓮分開，不繼續代孕了。他說，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單純想要兒子才接近她，而是要動心了，還說這樣對白芬芬是種背叛，他回去連覺都睡得不安穩。」

    到底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安定如山的聽著別人說她爸爸出軌的心路歷程。

    肖珞珞覺得自己做不到，她站起來，又聽到肖默欽說----

    「我都指名點姓的叫了你媽的名字了，你怎麼還沒反應過來？」

    肖珞珞原本想要動的腳立刻僵住，轉而帶著鋒利的眼神瞪向他，「你什麼意思？！」

    肖默欽竟然被她那眼刀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心裡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他餘光看了一下矮几上，發現沒有果籃也沒有水果刀，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乾咳一聲，想都要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卻有些勉強，「白秋蓮，白芬芬，兩個人有點像，你還不明白嗎？」

    肖珞珞徹底僵愣在原地。

    肖默欽抱下孩子，讓他進房間玩，然後站起身和肖珞珞對視。

    還不能稱之為對視，因為震驚之下肖珞珞的眼神並沒有聚焦的落在哪一個點上。

    肖默欽的唇冷漠的勾了勾，「白芬芬是白家的小女兒，備受寵愛的小公主，而白秋蓮……是白家私生女，一個不被認同還被唾棄被踐踏欺負的私生女。」

    肖珞珞的視線終於回來，看到肖默欽近在咫尺，她不覺往後退了一小步，「你……」

    「還有個事得和你說。」肖默欽眯眼，一把捏住肖珞珞的肩膀！

    因為氣氛不對，肖珞珞嚇得整個人都一顫！

    肖默欽眯眼湊近，「你說為什麼，我哥找到個白家的，就是地地道道的大小家，而我找到的，就是個什麼用都沒有的私生女？」

    這話……這話和這情緒下帶來的深意太多了，肖珞珞一時間接受不能，更不能忍受陌生的氣息靠自己這麼近，一把將他推開！

    肖默欽也並不是真要做什麼，被她一推就鬆開了口，看她惶惶的樣子，不經覺得痛快，「你在怕什麼？腦子裡都想著什麼？要不要問問我，讓我來告訴你真相？」

    「不要……」肖珞珞後退了一步、又一步，突然要往回跑！

    卻突然看到白秋蓮的小孩站在門口，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

    她突然毛骨悚然！

    她猛地轉頭！

    對上了肖默欽那雙漆黑的眯著的眼，一瞬間，所有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肖珞珞腦子裡的思緒很混亂，太多生硬的東西像是剖開了她腦子，然後直接灌輸進去，讓她渾身都發疼，同時也下意識覺得危險。

    肖默欽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

    可不像是肖珞珞想像中的那樣，肖默欽並沒有傷害她，而是雙手插在休閒褲的口袋上，臉上掛著有些陰鷙卻又複雜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