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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06:36 作者: 尋香蹤
    「行了,我當然知道。」程鑫說。

    很快,方雋就替程鑫找好了補習老師,都是本校的老師,每周三天晚上分別補習數理化,特批他可以不在教室里上晚自習。

    程鑫補習的事沒跟陳昕說,陳昕坐在前面,上課從來不東張西望,也不知道程鑫晚自習沒上。有天晚上輪到陳昕值日搬水,他的同桌劉睿揚感冒打針去了,陳昕獨自去後面拿空水桶,發現程鑫不在座位上,他心想人去哪兒了,不會又翹課了吧。

    陳昕下了樓,在樓道上遇到正上樓的程鑫,後者見到他,問:「你幹嘛去?」

    陳昕說:「搬、水。」

    「怎麼你一個人,你同桌呢?」程鑫問。

    陳昕苦笑一下:「他、他病了。」每次搬水都是他一個人,真不知道是做了對不起誰的事了。

    程鑫不上樓了,轉身和他一起下樓:「我和你一起去。」

    陳昕沒有拒絕,問他:「你、去哪了?」

    程鑫揚揚手裡的書:「去上課了。今天老師有事提前下課,我就回來了。」

    「上、上什麼課?」

    程鑫說:「哦,物理課。我現在在補課,我沒告訴你嗎?」其實他故意沒告訴陳昕,還想等著下次考試的時候讓陳昕刮目相看的,不過補課的老師都說了,他基礎太差了,短時間內想提升起來比較難,只能從頭學起,這個過程要多久還真不好說。從頭學起有多難,誰學過誰知道,程鑫上過一次課後就想放棄,但一想到陳昕那接近滿分的數理化,自己跟他的差距就像隔著九十九座山之外又有九十九條河那麼大,所以還是咬著牙堅持上課。

    陳昕這才知道程鑫在補課,難怪最近都沒聽他來問自己題目,還以為他是一時興起呢,沒想到還真是認真學了,他說:「挺、好的。」

    程鑫愣一下,反應過來陳昕說自己補課挺好的,心情頓時如寒冬里跳進了溫泉、夏夜裡吹過一陣涼風,別提多舒泰了,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他將話題轉移到到眼前:「你同桌病了,你另外再叫個人啊,俊賞和曹繼都行,怎麼一個人來了?」

    陳昕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找人幫忙還沒想過,尤其是這種出力氣的事:「沒、事,上、上次我也是一、個人搬的。」

    「上次?」程鑫腦子猛地一轉,他們換座位不久,不可能已經輪了兩次值日了,那麼上次就是跟自己同桌的時候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陳昕斜睨著他,上次的同桌可不是眼前這傢伙麼:「那、次你不在,不知、知道做什麼去了。」

    程鑫抬手拍一下自己的腦袋:「你怎麼不說啊!當時怎麼搬回來的?你搶得到水?」

    「別、人幫忙的。」陳昕慢慢說。

    「誰啊?這麼好心。」程鑫隨口問。

    結果答案是他非常不想知道的:「張熠輝。」

    程鑫:「……」難怪陳昕說張熠輝那小子人挺好的呢,原來如此。他將自己的書塞給陳昕,搶過他手裡的空桶:「你給我拿著書,今天的水我來搬。」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給別人有表現的機會了。

    陳昕見識過搬水的場面,說:「一、起。」

    程鑫將手裡的空桶互擊一下,發出「咚」一聲響:「小case,就看我的吧。」

    果然不用陳昕幫忙,他一個人就搬下了三桶水,還一次性提兩桶,並囑咐陳昕:「你先在這裡看著這桶水,我回頭來搬。」

    陳昕並沒有真等著他來搬,他一農村長大的孩子,在家裡都能頂大半個勞力了,一桶水三四十斤,搬動完全不在話下,所以程鑫前腳一走,他就將水扛肩上跟上了。

    程鑫一手提一桶快步走著,然後一回頭,就看見陳昕追上來了,頓時將手裡的桶放下了,快步跑回去,將陳昕肩上的水搶了下來:「都說了你別搬,你怎麼不聽呢!」

    「我能、搬。」陳昕知道自己沒那麼嬌氣。

    程鑫將水放在地上,抬手壓在他頭頂上,教育他:「你看看你自己多高,再跟我比比差多少。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矮嗎?」

    陳昕眨巴眼,不明白他想說什麼,身高不是跟遺傳有關嗎,再說他還沒怎麼發育。程鑫恨鐵不成鋼:「你本來就矮,還往身上加重量,壓著不就更加不長了嗎?笨!」

    陳昕知道程鑫說得有點誇張,這麼點重量就能把自己壓矮了,但他確實是在關心自己,所以也沒有反駁他,身高本來就是他的痛,有時候給家裡換個燈泡都要搭兩條凳子才夠得著。

    程鑫說:「好了,你在這看著吧,一會兒我下樓來拿。別搬了啊。」

    陳昕看程鑫走了,覺得自己在這等著好傻,便用雙手捧著水桶走,這下不用肩扛,應該就沒話說了吧。程鑫送了兩桶水上樓,轉身發現陳昕已經在樓梯上了,他無奈地搖頭嘆氣,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語氣寵溺地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說著搶走他手裡的水轉身上樓。

    陳昕揉著額頭傻笑,他就著走廊的燈光翻了一下程鑫的練習本,發現上面的題對的少錯的多,還是上學期學過的最簡單的內容,不由得搖了下頭,這得學到什麼時候去。

    這天早上起來,外面下起了春雨,淅淅瀝瀝的,不大也不小,大家都很興奮,不用做早操了。洗漱完畢,陳昕翻出一把傘:「走、吧。」

    程鑫說:「這么小的雨還打什麼傘,直接跑去就得了。」

    陳昕說:「還、還是打傘。」

    程鑫沒再反對,而是從陳昕手裡拿過雨傘,兩人撐著一把傘走進了雨里。這個時候,程鑫突然覺得,打傘挺好的,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手摟著陳昕的肩了,能跟他挨得這麼近,還能嗅到他飄柔洗髮水的香味,甚至一低頭,還能吻到他的頭髮。雨天的早晨,從宿舍到教學樓,短短百多米的距離,這真是一段美妙的路程。美妙得程鑫都有些恍惚感,心裡軟軟的,有點兒甜,有什麼東西隨著春的生命力而瘋狂滋長著。

    到了教學樓,陳昕將雨傘拿過來收好,兩人上樓,然後一起走進教室。程鑫發現陳昕也從後門進,有些意外地看著他,結果陳昕直接走到最後一排,在他同桌的位子上坐了下來,這才扭頭微笑著說:「我換、位子了。」

    程鑫一下子呆掉了。

    第25章 有仇報仇

    程鑫做夢也沒想到,陳昕會主動要求跟自己同桌:「你、你、你什麼時候換的?」他沒發現自己也傳染了陳昕的結巴。

    陳昕微微一笑:「昨、晚上。」

    昨天晚上程鑫去補習化學了, 不在教室, 沒想到陳昕會先斬後奏直接把座位換到自己旁邊了:「你換到後面來幹什麼?」程鑫到現在還沒能消化這個事實,陳昕不會是在騙他吧, 太不真實了。

    陳昕看了一下周圍,同學們都開始讀書了, 沒人注意這邊,他壓低了聲音說:「劉、睿揚太吵了。」其實為了換座, 他還跟方雋撒了個小謊, 說自己換了鏡片,坐在後面也能看得清。

    程鑫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就知道陳昕受不了劉睿揚那隻聒噪的麻雀,果然還是覺得自己好吧,他興奮地拉開椅子坐下來,按捺住在陳昕臉上親一口的衝動,歡喜的小泡泡一個勁地從心底往外冒,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心中的喜悅。陳昕簡直太讓他意外了,太讓他驚喜了。

    陳昕含著笑,將英語課本抽了出來, 翻出夾在書中那篇《I have a dream》,這篇演講稿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但是要他流利地演講顯然還是辦不到,不過英語老師已經不逼他進行口語表達了,老太太給了他最大程度上的自由, 然而他過了英語老師那關,卻過不了自己這關。

    程鑫看他又在看那篇英文稿,說:「老太太讓你演講了?」

    陳昕搖頭:「沒。」

    程鑫說:「要不這樣,你讀給我聽聽?」

    陳昕扭頭看看他,有些猶豫。程鑫說:「隨便讀,反正我英語又不好,讀錯了也聽不出來。」

    陳昕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拿著稿子,然後張開嘴:「I have a d……dream……」

    程鑫轉過臉不看陳昕,一隻手支著腦袋,靠靠近到差不多能聽清的距離,但又不會近得讓陳昕有緊張感,他安靜地聽著,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磕巴處也沒有扭頭去看陳昕,直到陳昕磕磕巴巴終於將整段短文讀完,他才鼓掌:「非常好,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陳昕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他知道程鑫只是在鼓勵他,搖頭:「不、不好。」

    程鑫認真看著他:「真的還不錯,比你之前演講那兩次好多了,真的。加油!你會越來越好的。」說著拍了拍陳昕的肩。

    陳昕聽完程鑫的安慰,自我懷疑輕了些,他微笑了一下,開始默讀英語,他知道自己的英語成績不算好,主要就輸在英語語感上,讀得太少了,如果能克服口吃問題,那就好辦了。可惜就是沒有張嘴讀書的勇氣。

    除了英語,陳昕的煩惱還是很少的,因為其他功課都不在話下。程鑫則很煩惱,為了學習。陳昕換回來跟他同桌,這是陳昕第一次主動向他示好,他自然喜不自勝,甚至還不免自作多情幻想一下,陳昕會不會對他也有好感?但幻想歸幻想,興奮歸興奮,也並不能減輕他學習上的煩惱,學渣學得很吃力。老師出的題,十之七八他都做不來。最後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一揮手:從初中物理(化學)補起吧。別人只學本學期的就可以,他則要多學好幾年的內容,沒辦法,誰讓他初二就開始叛逆,不好好學習了呢,偏生初二開始就有物理了。

    程鑫這樣的基礎,靠每星期一個晚上補習自然不夠,他只能將其他課餘時間拿來學習。這種事情對陳昕這樣的宅男型學霸來說是習以為常,但是對程鑫這種潑猴性格的學渣來說簡直就是受刑,唯一的安慰就是每次學習的時候,陳昕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陪著,需要的時候還會用他的小結巴磕磕巴巴地耐心給自己講題,這個時候,哪怕有再多的毛躁不安都給捋平了。

    但程鑫是誰,能坐得住的就不是程鑫了,尤其是外面春光明媚,鳥語花香,這麼好的陽光不出去舒筋健體簡直就是浪費。而且他也嫌陳昕太能坐了,現在他們坐在最後排,不像以前那樣他進出陳昕還要起身讓道,所以只要不是上廁所吃飯,陳昕的屁股都不帶挪窩的,仿佛就長在了椅子上似的,所以程鑫將陳昕拎了出來:「打球去!你這身板,就該多運動才能長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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