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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3:06:36 作者: 尋香蹤
    程鑫問:「我那同桌怎麼回事?」

    方雋慢條斯理地說:「他怎麼惹到你了?」

    程鑫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哪裡都惹到我了!你肯定是故意的,把他安排跟我同桌,名字還那麼詭異。」

    方雋用手指點著桌面:「什麼叫詭異?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程鑫並沒有開玩笑的心思:「這是你的陰謀吧,明知道他和我叫一樣的名字,你還給他安排跟我同桌。還有,住我宿舍里的那個人不會也是他吧?」他到學校之後,發現宿舍里多了個人,方雋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他怒沖沖地趕到教室,又發現多了個同桌,這讓獨慣了的程鑫覺得自己的領地嚴重受到了侵犯。

    方雋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你叫程鑫,禾呈『程』,發後鼻音『cheng』;他叫陳昕,『耳東』陳,是前鼻音『chen』,兩個鑫(昕)也不一樣,怎麼可能是一樣的名字?」他說得一本正經,好像是在給小學生上拼音課的語文老師。

    程鑫脾氣一向急躁,聽方雋這麼不著邊際地回答他,更是火冒三丈:「你少跟我耍花腔,你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你要不是故意的,我把腦袋擰下來!」

    方雋抱著胳膊,身體往椅子上一靠,嘲諷地聳肩:「我怎麼跟你說?你自己連開學都沒趕上!以前班上59個人,你一個人坐無可厚非,現在60個人,你還想一個人坐?班上其他宿舍都滿了,就你房間裡有空床,不住你那住哪?」

    程鑫嚷嚷:「我管他住哪兒,讓他搬走!這是學校答應我的。」程鑫入學的時候,他爸贊助了五十萬的建校費,給兒子要了個住單間的特權。

    方雋拿過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冊翻了翻:「少給我提學校,這事我說了算!我看看啊,你上學期期末考試全年級倒數第一,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你能給我爭氣點嗎?這麼著,你要是這學期期中考試能考到全年級倒數第一百名,我就把他安排出去,否則一切沒得商量!」

    程鑫一聽要讀書,頓時煩躁起來:「不可能!」

    「考不到?那就老老實實地聽從我的安排。」方雋眼皮也不抬。

    「你這是公報私仇!」程鑫咬牙切齒地瞪著方雋。

    方雋不以為然地聳了一下肩:「你要這麼覺得我也沒辦法。」

    程鑫敢這麼跟方雋沒大沒小的,因為他們是表兄弟的關係,程鑫的姑媽是方雋他媽。程鑫是日昇最大的刺兒頭,成績差不說,還總惹是生非,帶著全班同學和老師唱反調,把原來的班主任都氣走了,學校把方雋調到高一八班來當班主任,就是為了讓他來鎮住程鑫,加上他舅程億遠來求他,他不得已接下了高一八班和程鑫這兩個燙手山芋。

    「你不給他換走是吧?出問題我可不負責!」程鑫決定換一種策略。

    方雋一拍桌子,怒道:「你小子敢動他一根毫毛,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又換了種語氣,「三斤啊,我說你馬上就17了,怎麼就只長個子不長腦子呢,你真打算就這麼混日子了?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幹什麼?你爹媽能養你一輩子?」

    程鑫小名叫三斤,他出生時早產,體重只有三斤三兩,在醫院的保溫箱裡待了兩個月才出院,所幸健健康康長大了,得了個小名「三斤」,後來他爸索性給他起名叫三金,也就是鑫。程鑫是相當嫌棄自己名字的,來歷就是黑歷史,既俗氣又難聽,他覺得他爸就是缺心眼,給他起名叫「成心」,成心讓他難堪吧,所以他讓朋友同學都叫他鑫爺或者鑫哥,不這麼叫的,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程鑫翻了個白眼:「誰讓他們養了?又不是只有讀書這一條出路。」

    方雋斜睨著他:「對,人生不只有讀書這一條路,但是你好歹也學點東西放腦子裡吧。你這樣子,說好聽點是個繡花枕頭,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坨面上光的馬屎。你看看你這一身打扮,哪裡有半點學生的樣子,趕緊回宿舍去給我換了!還有,中午跟我出去把頭髮給剪了。」

    程鑫聽方雋揶揄他,也沒當回事,這些話他顯然不是第一次聽,早已油鹽不進了,但是一聽說要剪頭髮,便誓死捍衛自己的髮型:「我不剪!」

    方雋聳肩:「那你以後就別指望我放你出去。」他們學校是全封閉式管理,一個月放一次假,每個星期天下午休息半天,是家長探訪日,得有班主任批示才能出校門,否則只能被關在學校,學生們稱之為放風。

    「你----」程鑫氣呼呼地看著方雋,「那咱們就走著瞧!」

    方雋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別想著翻牆出去,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都多大個人了,中二期還沒過嗎?上課了,回去上課。對了,不許欺負你同桌!我要是聽說你欺負他,我讓舅舅斷了你的生活費!」方雋不擔心程鑫造反,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性格脾氣摸得一清二楚,不怕拿捏不住他。

    程鑫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轉身離開。方雋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頭,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傢伙,又不是真蠢,為什麼就不肯上進,難道就這麼渾渾噩噩地混下去了?他打開抽屜,拿出陳昕的轉學資料,看著成績單,明明兩人名字那麼相似,怎麼人家就能考全市第一,程鑫就只考倒數第一呢。

    第2章 校霸同桌

    程鑫出了辦公室才想起來換座位的事被方雋給糊弄過去了,他一身戾氣地踩著預備鈴走進教室,老師還沒來,他居高臨下地瞪著陳昕,不客氣地說:「你坐了我位子!」

    陳昕有些驚愕地抬頭看著他,然後「哦」了一聲,快速起身,捧著自己的書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又彎腰將桌斗里的書拿出來。方老師帶他進來的時候,指了最後一排讓他坐,他看那兒沒人,就隨便坐了一個,也沒人告訴他坐錯了。程鑫冷眼瞧著手忙腳亂的陳昕,這傢伙就跟從沒見過陽光的豆芽菜,蒼白又瘦弱,還戴副蠢斃了的眼鏡,典型的書呆子,不由得想起方雋的話,心想,自己跟他學,難道也做個又蠢又矬的書呆子?開玩笑吧!

    陳昕麻利地將自己的東西搬到旁邊桌上,程鑫心說,算他識相,直接拉開靠牆的椅子坐下了。物理老師已經進來了,她滿面春風地跟大家寒暄了兩句,然後開始回顧上學期學過的知識點,並叫學生來說一下勻變速直線運動的特點、規律和公式。

    經過一個寒假的休息,大家將上學期學過的知識早已拋到爪窪島去了,被叫到的兩個人包括物理課代表都沒答出來。物理老師有些慍怒,掃視整個教室,說:「全班沒有一個人能答得出來?請新來的陳昕同學作答。」

    陳昕再一次被點名,全班同學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來,連物理老師都恩寵起來了,還叫得出名字,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來頭肯定不小,於是大家都帶著看熱鬧的心情朝後面看過來。程鑫單手支著腦袋,乜向自己的同桌。

    陳昕被叫到名字之後,先是臉色發白,繼而開始漲紅。他緩緩站了起來,紅暈已經蔓延到耳根子,他不是不會,但他不想說,因為內容太多了。物理老師是個美女,氣質也非常好,深受同學喜愛,不發脾氣的時候人很溫柔,此刻她溫柔地問陳昕:「陳昕,你知道嗎?」

    陳昕面對物理老師期待的眼神,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物理老師皺了下眉,失望地說:「坐下吧。看樣子全班同學都患了失憶症,為了治好大家的失憶症,課後請將上學期學過的定理和公式都給我抄五十遍,明天交上來。明天我再抽查,還有人答不出來,就抄一百遍吧。」

    全班同學都忍不住驚呼起來,雖然物理公式不多,但是五十遍也是夠變態的,而且明天還有抄一百遍的威脅,對剛開學還沒進入學習狀態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噩耗。

    陳昕不是第一次從老師那兒看到這種失望的表情,但這一次卻格外令他難受,因為他連累全班同學都受罰了。他的頭低得快埋進課桌里了,放在課桌下的手捏成了拳頭,特別恨自己的懦弱。偏生程鑫又冷笑了一聲,陳昕的臉燒得快要滴血了,他有種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這堂課程鑫自然又沒聽課,不過他還是給足了物理老師的面子,沒有睡覺,只是支著腦袋在看窗外的風景,一隻手滴溜溜地轉著筆,筆時不時落到桌子上,弄得「啪啪」作響。陳昕聽在耳中,不堪其擾,很想讓他別轉了,但他不敢說。

    教室門被推開了,一個聲音響起來:「報告!」

    物理老師停下來,看向門口:「幹什麼去了?」

    站在門口的就是上節課被數學老師罰去跑圈的曹繼,曹繼面不改色地撒謊:「我有點不舒服,去校醫室了。」

    物理老師看到他提在手裡的外套和還冒著熱氣的腦袋,不客氣地揭穿他:「又被方老師罰跑圈了吧!曹繼你什麼時候才能跟你哥好好學學,別這麼吊兒郎當?」

    全班同學都笑了,有人說:「老師,他才是哥哥。」

    物理老師微愣一下,接著說:「你是哥哥你還不帶個好頭!」

    「我努力!」曹繼嘿嘿笑著抓了抓腦袋,「老師,我可以進來了嗎?」

    「進來吧。」

    陳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曹繼有個弟弟也在這裡上學。他正這麼想,眼睛的餘光瞥見一個白色的紙團往前飛去,扔在了剛回座位的曹繼腦袋上,曹繼摸著腦袋迅速扭頭朝後排看過來,然後笑著彎腰將紙團撿了起來。很明顯,他知道是程鑫扔的。

    老師轉過身在黑板上板書,曹繼瞅准機會,轉身將一個紙團往後一扔,結果沒扔中程鑫,而是正中陳昕的鏡片,陳昕正在看書,沒提防,被突如其來的紙團嚇得他「啊」地叫出了聲。物理老師猛地轉過身:「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朝後面看過來,落在陳昕桌上的罪魁禍首被一隻手迅速收走了,那人還用氣聲威脅:「敢說你就死定了!」

    陳昕沒說話,但是滿臉通紅的狀態已經出賣了他,物理老師眼神犀利地盯著他:「陳昕,剛剛是你在叫?怎麼回事?」

    陳昕只得硬著頭皮站了起來,緊張地答:「有、有、蜜、蜜蜂。」

    「哪來的蜜蜂?」物理老師顯然不相信這個拙劣的謊言,這個季節哪來的蜜蜂?「就算是有蜜蜂,你一個男生還怕蜜蜂?」

    教室里哄堂大笑起來,這笑聲也包括了程鑫的。陳昕的臉更紅了,低著頭沒作聲。物理老師也沒叫他坐下,他就那麼站到了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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