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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50:01 作者: 韓脈脈
    「你看,你也不會寫,你都沒上過我們這門課。」唐圓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她覺得她下午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容簡說給她寫作業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上高中的時候,高一重點班作業又多又難,大家經常被虐得做不完作業,趁著晚自習湊一起互相抄,但是容簡從來沒給任何人提供過幫助,也從來沒人敢肖想過容簡那全班正確率最高的作業。

    然後她就沒骨氣地答應了,完美的作業誘惑力太大了。

    「你上過?」容簡擰著眉,敲鍵盤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唐圓的作業並不難寫,只是每道題涉及的專業知識都比較多,不僅要回答精準,還要表達自己一些觀點。

    最近一直請假一節課也沒上過的唐圓搖搖頭:「我也沒上過。」

    她說完,寬敞明亮的書房一下子就陷入一片沉寂。

    初為人父的容簡說完才想起來唐圓是去生寶寶了,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容簡心裡五味雜陳,又激動又狂喜,總覺得這一切像是一場夢一樣。他抬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起身看向唐圓:「對不起。」

    是他害得唐圓一直沒上課。

    唐圓剛好站在黃色的壁燈前面,容簡一直有輕微的散光,他今晚沒戴眼鏡,視線里的唐圓就像是在發光一樣。

    「我不去上課和你沒有關係。」唐圓很快就明白容簡的意思了,她擺擺手:「是我自己要把糖包生下來的,他是我的。」

    唐圓並不覺得容簡對不起她,她是給她自己生的孩子。

    她語氣堅定,還特意加重了「我的」兩個字,就像是在宣告主權一樣。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讓容簡把糖包帶走。

    唐圓不僅是在發光,她還在炸毛。

    「你放心,我不會把他帶走的。」容簡認真地安撫她,他確實沒有這個打算。糖包現在還小,唐圓也還要上課,國內的威脅徹底解除之前,他不會急於帶他們回去。

    唐圓點點頭,放下了心裡的戒備。

    反正容簡在這邊呆不了幾天。

    ……

    夜已經深了,唐圓有些困了。

    容簡說到做到,還在幫她寫作業,沒有要去睡覺的意思。

    唐圓去嬰兒房看了一眼糖包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好不容易今晚可以睡一個好覺,她幾乎是一挨到床就睡著了。

    一小時後,臥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容簡走進了房間,房間裡的窗簾沒有拉,就著月光,容簡看到了躺在大床中央的唐圓,她攤著四肢睡得正沉,也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還打起了小呼嚕。

    夜色的掩護下,容簡俯身親了一下唐圓的額頭,然後親了她的鼻尖,最後,到她柔軟的嘴唇。

    他好像突然明白當初高中的男生們明知道在小樹林裡接吻會被抓還總是樂此不疲的原因了。

    半睡半醒間,唐圓就感覺她額頭有些癢,然後是鼻尖,還有嘴唇,好像被誰咬了一下。

    容簡看到她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滾動了一下,他屏住了呼吸,看到唐圓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偷親的容簡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僵在了原地。

    唐圓抬手在眼前使勁揮了揮,她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只是喃喃道:「走開。」

    大半夜唐圓起來喝水,經過書房時看到門fèng里透出的光,容簡背對著她還在敲鍵盤。

    果然,她剛才是在做夢。

    唐圓去樓下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水,端著杯子上來時聽到書房裡容簡刻意壓低的聲音,他像是在接電話。

    那邊不知道在說什麼,容簡聲音聽起來極為不耐。

    容簡確實很煩躁,他正忙著給老婆寫作業,現在只能站在落地窗那裡聽著對面那人長篇大論。

    「我現在走不開,」容簡壓低聲音:「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你瘋了吧容簡!」對面的人比他還激動,語速極快,幾乎是在吼:「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就不說公司的事情,說宋與歌!」

    「就剛剛,宋與歌那個智障跑來找我,你說她是不是有妄想症,她還哭著問我你是不是對她和她爹有什麼誤會,日,我安撫她半天,到時候她要是一激動跑去質問她狗爹……」

    「總之,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有捷徑你為什麼不走,反正宋與歌喜歡你,你就假裝和宋與歌在一起,之後借宋與歌的手弄死宋贊不是易如反掌?」

    第47章

    聽不清電話那邊的聲音,容簡在這邊又不說話,唐圓端著水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正想走,就聽到容簡冷得像化不開的冰一樣的聲音:「我的底線,就是不和她扯上任何關係。」

    底線?唐圓正想著,容簡突然轉過身靠在落地窗上,目光剛好對上她的眼睛。

    只偷聽到一點點的唐圓被他嚇了一跳,看容簡掛了電話看著她,她靈機一動:「寫不完作業我睡不著,我來看看你寫到哪兒了。」

    「嗯」容簡走到書桌那裡坐下,他以往總是坐姿端正,脊背挺拔,今晚可能是熬夜久了有些疲憊,他一手搭著扶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唐圓的電腦椅對於容簡而言過於矮了,他那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蹬了一下地板,椅子向後猛地一退,終於騰出了一片空地。

    容簡兩條長腿隨意地支在地上,抓著手裡的滑鼠飛快地按了幾下,他在滑鼠清脆的點擊聲中朝她抬抬下巴:「你過來看。」

    唐圓端著水走了過去,書桌和電腦椅之間好不容易空出的地方又被容簡的大長腿占據著,唐圓站在電腦前,幾乎是站在他……懷裡。

    被他的氣息包圍著唐圓就有點慌,她正想隨便看一眼就跑,腰上突然多了一隻手,容簡攬著她腰的手一使勁,唐圓就跌坐到他兩腿之間的椅子上了。

    「我不坐!」唐圓幾乎跳了起來:「我站著就……」

    「你擋住屏幕了。」容簡嗓音低沉。

    「那我不看了。」唐圓說著就想越過容簡的長腿往外走,但是被容簡像抱孩子一樣緊緊地摟著腰,她整個人的重心幾乎都在容簡身上,一時根本起不來。

    「抱一下。」容簡手指點了一下滑鼠,屏幕上的ppt自動放映起來,屏幕變幻莫測的燈光打在唐圓的臉上,她沒說話也沒再掙扎。

    其實她和容簡之間甚至鮮少有親吻,但是容簡好像很喜歡抱她,各種各樣的抱,擁抱、橫抱、抱腿上、迎面抱……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她剛和容簡領證那天晚上。

    容簡因為她額頭磕到床腳生氣了,她自己坐在床邊難過。

    後來容簡回來對她說抱歉,她說抱一下,你抱抱我我就開心了。

    後來有一次她伸了個懶腰,容簡還把她抱了起來。

    她離家出走容簡去找她的時候,她剛回來這邊被容簡找到的時候……他都抱了她。

    唐圓垂下頭,就著屏幕的光看了一眼容簡交叉在她小腹的手,他的手指腫得更厲害了。唐圓動了動搭在容簡身上的腿,說:「我去拿藥箱。」

    「不用。」容簡收緊了抱著唐圓的手,好不容易抱住唐圓,困意就突然升了起來,他有些抵不住。

    前兩天他都在那棟房子的書房裡,那棟房子只有大書房剛好對著唐圓這邊,他靠在沙發上一直沒怎麼睡,生怕半夜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

    昨天早上看到這邊燈亮起來,他就馬上下樓了,才剛好在門口攔住了唐圓。

    唐圓如坐針氈一樣坐在容簡腿上,感覺身後容簡的呼吸平緩了起來,他像是困極了。

    過了一會兒,感覺容簡睡著了,唐圓才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掰開了容簡交叉的手指,她從他身上下去,拿了柜子里的藥箱回來。

    唐圓沒開燈,就著屏幕幽幽的螢光,捏著容簡的指尖把他手指攤平在桌子上,取了藥膏幫他塗。在容簡被砸到的骨節上塗了厚厚一層藥膏後,唐圓突然想起軍訓時容簡來找她那個晚上,他受傷的也是右手,好像是手心。

    鬼使神差地,唐圓抓著容簡的指尖攤開了他的手心。

    屏幕的螢光下,容簡手心的疤痕看起來顏色並不是很深,摸起來也沒有什麼凸起,但是……那兩道傷口極為猙獰,一道貫穿了他四根手指的第三個指節,另一道傷口則貫穿了他的手心,幾乎把掌紋都切開了。

    騙子,根本就不是什麼拆快遞的裁紙刀。

    ……

    唐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臥室的。她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了,唐圓看了一眼時間,糖包竟然沒有哭?

    她飛快地從床上跳下來跑到嬰兒房門口就看到了容簡。

    晨光里,容簡高挺的鼻樑被光線分割得像黑白畫一樣,他認真地沖完奶粉,在糖包上方晃了晃手裡的奶瓶。

    散發著香甜氣息的奶瓶一下子就吸引了糖包的注意,他伸著胳膊「啊啊」叫了兩聲。

    容簡俯身把糖包從嬰兒床里抱了出來,糖包又小又軟,容簡手指上掛著奶瓶,讓糖包毛絨絨的腦袋靠在他胳膊上,另一隻手扶著他藕節一樣的小腿,就這樣終於把他抱進了懷裡。

    軟軟的小肉團就貼在他胸口,像一個小火爐一樣。

    小肉團張張嘴剛要哭,容簡就眼疾手快地把手上掛著的奶嘴送到他嘴邊。糖包愣了一下,張嘴想咬奶嘴卻一下子咬住了容簡的手指,他吮吸了一下,鬆開了嘴巴,找到奶嘴後就著他的手咕嘟咕嘟喝起了奶,也忘了哭。

    容簡翹著那根被他兒子啃得濕噠噠的手指,感覺他被糖包貼著的胸口下面,那顆心一下子變得滾燙又柔軟。

    時隔多年,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血脈親情。

    容簡低下頭飛快地親了一下糖包軟嫩嫩的臉頰。

    「唔啊」糖包被偷襲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看著容簡。他的小脖子撐不住了腦袋了,乾脆歪了一下頭,大腦袋一下子就撞到了容簡臂彎里。

    糖包吐出奶嘴,「啊啊」地叫了兩聲,像是很喜歡一樣。

    容簡低頭又親了他臉頰一下,他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慡了。不枉他一夜沒睡,給唐圓寫完作業就到處查怎麼抱孩子孩子舒服,還一大早就拿糖包的毛絨玩具實驗了半天。

    小糖包已經……叛變了。

    站在門口的唐圓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後,心裡的危機感油然而生。吃早餐時她終於忍不住問對面的容簡:「你什麼時候回國啊?」

    「你很想我走?」容簡抬眼看向她。

    「嗯」唐圓點點頭,看向他手機屏幕上一長串後面還帶著數字的未接來電:「他們不是在催你嗎?」

    容簡擰了一下眉毛,把那個號碼拖進黑名單。這種陌生號幾乎都是宋與歌,他把宋與歌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之後,宋與歌就三天兩頭換號碼撥過來,沒完沒了。

    容簡有些頭疼,他對宋與歌本來就沒什麼感情,當年不過是他媽媽剛好是宋贊公司的財務主管,兩家認識之後在一起吃過幾次飯而已,只是他從小性子就冷,很少和女生玩,在別人看來,宋與歌就顯得有些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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