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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50:01 作者: 韓脈脈
    她的刀口!

    唐圓深吸一口氣,使勁推了一下紋絲不動的容簡:「放開我。」

    容簡聽她聲音都變了,才鬆開了胳膊,改為兩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怎麼了?」容簡低頭一看才發現唐圓臉色發白,看她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碰到她的傷口。

    唐圓退後了一步,搖搖頭。

    下一秒,容簡伸手就去掀她的衣服,像是想看她傷到了哪裡。他手速極快,唐圓根本來不及阻止,襯衣就被容簡拉了上來,那一瞬間,唐圓呼吸驟停,她剖腹產的刀口還沒長好,洗澡時她照過鏡子,有一道肉粉色的痕跡橫亘在小腹上方,極為顯眼。

    唐圓心裡一驚,指尖有些顫抖。

    她飛快地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道傷疤隱在她的高腰褲下面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唐圓狠狠地拽下了襯衣下擺,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次。

    容簡確實什麼也沒看到,他只看到唐圓襯衣下一小截白白的腰,唐圓卻一下子就炸了,她紅著眼睛站在那裡看著他,平復了呼吸後轉身就往外走。

    「你還要去哪兒?」

    唐圓沒走出幾步就被容簡重新扣住手腕拉了回去,這次他只是按著她的肩膀,沒再碰她的腰。

    唐圓沒說話。

    「你去哪兒了?」容簡壓著火,沉著聲音問道。他就像一個好不容易找回離家出走好幾個月的孩子的家長一樣,找孩子的過程中他一直想著找到了一定要對她好,但是孩子真的出現在他面前時,所有的焦慮不安恐懼驚慌散去後,湧上心頭的就是強烈的後怕和憤怒。

    「度假!」唐圓小腹的傷口一陣陣的鈍痛,她也氣極了:「我去度假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我不想接,」唐圓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仰著臉倔強地直視著容簡的眼睛,脫口而出:「我想找你的時候,你也沒接過我的。」

    以前她晚上坐在沙發上等容簡的時候,也給他打過地電話,每次都被按掉,然後收到一條冷冰冰的自動回復----我在開會,稍後回你。

    後來她學會不打擾他,自己看電視打發時間。

    客廳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對不起。」容簡聲音沙啞,他抬手輕輕摸了一下唐圓泛紅的眼角。

    「沒關係,是我太激動了,」唐圓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她今天反應過度了:「我要回家了。」

    她說著轉身就往外面走,她不想當著容簡的面哭,不想去示弱,不想因為喜歡一個人變得狼狽不堪。在她和容簡的這段感情里,她是追求過他,但是她不會乞求感情。

    唐圓剛邁出步子就聽到身後容簡低沉黯啞的聲音----

    「唐圓」

    「這段時間,我很想你,很擔心你……」在這段漫長的等待里,他一點一點認清了自己的感情:「我很喜歡你。」

    「嗯」唐圓聽到自己低低地嗯了一聲,唐圓手指放在門把手上,她沒回頭:「有件事……」

    她走到門口才想起來一件事,之前她走得匆忙,剛到這邊又查出了懷孕的事情,後來又要生小寶寶,她一直沒來得及把離婚協議寄給容簡。

    「什麼事?」容簡走過來看著她。

    「我還沒把離……」她話說到一半就被容簡捂住了嘴,他手心涼涼地貼在她的嘴唇上,離得太近,唐圓清晰地看到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激動,又像是壓抑著什麼:「唐圓」

    容簡像是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容簡鬆開了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吻,那個吻落下來的時候唐圓偏了一下頭,還是被容簡捏著下巴親了上去。

    他的薄唇貼著她的嘴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那個吻又輕又淺,卻又飽含深情。

    唐圓不知道她最後是怎麼走回家的。

    她的唇上還停留著之前的觸感,唐圓拿手背狠狠地抹了一下嘴唇。

    她回去後就坐在電腦前寫了一份離婚協議書發給了容簡。第二天唐圓打開郵箱,發現她的已發送里沒有這封郵件。

    唐圓愣了一下,重新添加附件,然後發現連她昨晚寫了放在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都沒了。

    唐圓以為容簡很快就會回國,但是他沒走。

    第二天早上唐圓去書房的陽台上還看到過對面容簡的身影。

    唐圓有點慌。

    她把小糖包抱到了離容簡那套房子最遠的一個房間裡,糖包哭起來驚天動地的,即使兩棟房子有些距離,她也總是擔心容簡會聽到。

    其實唐圓知道,只要容簡不走,糖包被發現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中午吃飯的時候,黎畫接到了一個電話,臉上神情突然凝重了起來:「唐圓,你外公突發腦溢血,現在在重症監護室,我要過去一趟。」

    「好。」唐圓點點頭:「我要不要……」

    「你不用,你在家陪著小糖包,我打電話給保姆,她下午就能過來。」

    黎畫當天下午就匆匆地走了,她找的保姆是個很能幹的紅髮姑娘,年輕的保姆對糖包很上心,上手也很快,糖包也不怎麼抗拒她。

    唐圓總算能鬆一口氣。

    晚上唐圓哄睡了糖包就去書房把她重寫的那篇論文收了尾,她前前後後又檢查了好幾遍,感覺沒什麼問題了才回床上睡覺。

    一晚上,她不時想起那個吻和容簡看著她的眼神。

    唐圓六點多就醒了,她去嬰兒房門口看了看小糖包,糖包還在睡覺,她又下意識地去走廊上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隔壁房子黑漆漆的,逃跑的大好時機!

    唐圓跟保姆打了招呼,背著書包輕手輕腳地下樓。

    一直到走出了大門,她才真的放心了。

    天還沒怎麼亮,唐圓走到空蕩蕩的車庫門口才想起來黎畫昨天是開車走的,已經沒車給她開了。

    她低頭翻手機通訊錄,想聯繫個司機送她去學校,隔壁房子的大門突然開了。

    「你要去哪兒?」容簡走下台階。

    唐圓被他嚇了一跳,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容簡是剛好出來,還是在對面看到她亮燈了……

    「你又想跑?」他逼近她,沉聲問道。

    「我去上課。」他的身高實在很有壓迫感,唐圓整個人幾乎籠罩在他的影子裡,她忍不住出聲反駁,她才不會跑,她就沒跑過。

    容簡打開車門:「我送你去上課。」

    「你吃早飯了嗎?」

    半晌,紅燈亮起時容簡打破了車廂的沉寂。

    他把一瓶牛奶遞給唐圓。

    「謝謝」唐圓禮貌地道謝後接過了牛奶。

    容簡看到她一直拿著那瓶牛奶,最後也沒喝。

    學校的事情不多,唐圓找了老教授真誠地道了歉,老爺子也沒抓著不放,只說會看她的論文給她分數,希望她以後好好學習。

    她從校園出來,容簡的車還等在那裡。

    唐圓繞過了他的車,最後還是被容簡攔腰抱住,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按到副駕駛座上,乾脆利落地繫上了安全帶。

    回去的一路上,唐圓都心不在焉,她擔心糖包哭,也擔心容簡送她到門口聽到糖包哭,猜到什麼。

    最後,她白擔心了一場……

    因為,她所有擔心的都沒最後發生的可怕。

    糖包在哭,哭得驚天動地,唐圓一下車就到了他響亮的哭聲,紅頭髮保姆哄不住他,一聽到車子的動靜就把他抱出來了。

    紅頭髮的保姆抱著哇哇大哭的小嬰兒站在大門口等她。

    這畫面……唐圓看到的一瞬間都懵了。

    容簡也沒聾,也沒瞎。

    聽得一清二楚,看得也一清二楚。

    他看著唐圓打開車門,飛快地跑過去抱住了那個哇哇大哭的小東西。容簡指尖有些顫抖,他走下車,朝著唐圓走過去。

    容簡才意識到,他那天看到的淺藍色的東西,是個小嬰兒。

    哇哇大哭的小嬰兒穿了一件白色的連體衣,看上去小小的白白的一團,容簡看到他白嫩嫩的臉都哭紅了,烏潤的圓眼睛濕漉漉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刻意放輕了呼吸。

    被唐圓抱住後,小東西很快就不哭了,大顆的眼淚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

    他長得像極了唐圓。

    第45章

    容簡落在她和糖包身上的目光有如實質,唐圓站在那裡就感覺如芒在背。

    「容簡,謝謝你送我,我先回去了。」她沒看容簡,強自鎮定地說完就轉過身,抱著小糖包迫不及待往裡面走。

    走進大門後唐圓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剛要關上門,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插^-^了進來。唐圓看著沉重的金屬門一下子砸到了容簡骨節上,發出一聲悶響,放大在唐圓耳邊。

    唐圓一愣,容簡被門砸到的指節猛地泛白後迅速充血。

    「他是誰?」容簡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手上的疼一樣,深深地看著唐圓,他一向鎮定,此刻聲音卻微微發顫。

    「你的手指……」唐圓轉身想去拿藥箱,卻被容簡拉住手腕輕輕推到了牆上,他兩手撐在她耳側,把她和她抱著的小嬰兒一起困在他懷裡。

    小糖包被唐圓一手扶著胸,一手扶著腿豎著抱在胸前。容簡這樣一過來,小糖包的視線一下子就被擋住了,他「啊啊」地叫了兩聲,還使勁兒揮了一下小肉手,肉乎乎的小拳頭砸到了容簡肋骨那裡。

    他太小了,那一拳幾乎沒什麼力道,被他打了一下的人連看都沒看他。

    「嗷」小糖包憋足了勁兒,又喊了一聲。

    唐圓被他逼得向後退了一步:「容簡!」

    「唐圓,他是誰?」容簡心裡隱隱地有一個答案,剛才看到小寶寶時他就不由自主地猜測……

    他突然想起那天,他以為唐圓受傷掀起她襯衣下擺時唐圓驚慌失措的臉,她像是在極力隱藏什麼,還有一向學習努力的唐圓好不容易有了出國學習的機會,卻突然一反常態地從學校消失了好幾個月,甚至更遠地,那段時間唐圓每晚在跑步機上走一小時但是怎麼都瘦不下來……

    還有婚後那一晚,到最後他懶得拆另一盒輕鬆熊……

    容簡喉嚨一緊,僅僅是想到這種可能,他心裡一下子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唐圓沒說話,本來她前幾天絞盡腦汁想了很多辦法,甚至想著萬一糖包被容簡發現了,她就說糖包是她的弟弟。

    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根本就說不出口,容簡那麼聰明,她這種蹩腳的謊言在他面前就像個笑話。

    容簡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唐圓,他是誰?」

    「就是你想的那樣。」容簡的視線落在她的小腹,幾乎要把她的衣服灼燒出一個洞,露出她小腹那道肉粉色的疤痕。

    他一定是已經猜到了,唐圓乾脆自暴自棄,仰起臉看向容簡的眼睛:「他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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