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2023-09-27 02:49:23 作者: 山海十八
蕭武被弋羋留在了人間,離別之日,他還不懂什麼叫做離別。只是後來他只能睡在一個大鼎里,那裡的靈氣充沛,但再也沒有了會踢他的驢子,還沒有了會對他說話的人。
四周不算完全安靜,他能聽到樹根鑽進土地的聲音,也能聽到地下暗河流動的聲音,隨著吸收的靈氣越來越多,他呆兮兮的腦子裡出現了訛獸的記憶傳承,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聰明,而終於有一天變成了一隻白兔子。只是體型太大了,他也終於醒了過來,因為這樣繼續睡在鼎里很不舒服,尾巴的造型都被擠得不好看了。
訛獸成年變成兔子之後,就同時擁有了一張人類的臉。說起來其實有些驚悚,他可以是兔頭兔身,也能是人頭兔身,前者能迷倒一眾小女孩,可是後者就會把人嚇的接連做幾天惡夢。
訛獸因為能敏銳地察覺謊言,有掌控誓言的力量,他們中有些喜歡惡作劇,就愛看人類變臉的樣子。不過蕭武不是這樣的訛獸,他成功變成兔子之後,就馬上向第二階段衝擊化形,當然是化成一個完整的人類,不是光有人頭沒有人身。
蕭武還在回憶著他的化形經歷,都說過他是一隻先天不全的訛獸,這不全就表現在他特別難以改變形態,從小老虎到大白兔是一個坎,從大白兔化人形是第二道坎。
這過程真是不堪回首,有一次化形失敗,重傷時差點被當做村里人當做守株待兔的那隻兔子,被紅燒了兔頭。要不是它機靈,當時逆向思維,變出一隻老虎頭把人嚇退了,也許就當場喪命了。
梁志智偷偷摸摸地往屋裡看,他那張三米的大床已經讓給了一隻大白兔子,當然這兔子沒有大到占了整張床,只是占了一半而已,這也足夠大了。
關鍵是誰家兔子能有這種睡相。仰天躺著,尾巴從兩腿之間擠了出來,肚子上蓋著薄毯,還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隨著打呼的頻率,肥肚子也在一起一伏。
當時為了打撈這隻肥兔子可是費了老大的力氣,就算船上的幾個人都是梁志智的親信,但木封還是讓嬴逆給他們施加了遺忘咒。
沒錯,這種混淆他人記憶的咒語只會出自鬼修筆記,嬴逆在看過之後有嘗試著練習,這次成功了,雖然只是讓人忘了半個小時的記憶。其實也不是完全忘了,而是做到七分真三分假,他們記得自己撈上了一隻兔子,可都只記得是一隻寵物兔,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肥兔子被撈上來了,卻沒有一個人會給兔子治療。
木封只能燒了帝江的毛,讓專業人士來看看,誰想到帝江一來還跟著一條小黃,還有一株綠綠。
綠綠是帝江請來幫忙的,它的香味有治療的效果,小黃聽到綠綠要給一隻兔子去治病馬上就嚷嚷要跟著,誰知兔子會不會吃窩邊糙!他必須要看緊了才行。
綠綠見到躺著的肥兔子馬上就飄出了半凝結的人形,圍著他繞了好幾圈,訛獸天生帶著自然的靈氣,外加蕭武一直在大鼎中吸取靈氣,讓他身上的靈氣味道更濃了。這當然會引起同樣自帶香氣綠綠的好奇。
這樣的訛獸到底是雌的還是雄的?雖然聽木封說人形是美女,不過連古詩都有『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說不定這兔子可男可女呢?
這裡節操值最低的梁志智也同樣好奇,差點就猥瑣的扒開毛去看了,還好他保持了最後的理智,不敢去扒開一隻訛獸的毛。
梁志智知道最近外面鬧出的動靜有多大。船上的三人與樊一毅的死狀一樣,已經讓大家很驚悚。緊接著在梁志智的暗中動作下,這些人以往做的事情也被捅了出來。他們活著的時候能捂得住,因為死的突然,也就給了梁志智下手的機會,讓大家知道這些人是死有餘辜。
不過其實重頭都是床上的大肥兔子做的,梁志智還不敢真的對很兇狠的兔子動手扒毛。
梁志智不敢,但是小黃看到綠綠的好奇之後就吃了三缸醋。綠綠都不好奇一條龍,居然好奇一隻兔子,讓他真是想要咬一口肥兔子,讓這兔子知道自己的厲害,不過他有作為一條龍的尊嚴,不能趁著對方睡覺動手。
「肥兔,你快點醒來,我們決鬥,要是你輸了,再也不准靠近綠綠啊!」
真的好吵,蕭武微微皺眉,如果兔子能皺眉的話。
他可以感覺到體內受的傷已經被治癒了,他這是被人救了吧?
他已經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借著化名小文(背地裡做事時都用那頭驢的名字),懲戒了三個惡人,在最後失去意識之前,感到有兩股力量靠近船艙,一股很奇怪,一股很陰冷。
雖然很感謝有人救了他,但是為什麼要把他放在這麼差的環境裡養傷,他最不喜歡吵鬧了。
還有,身邊怎麼又多出了那麼多古怪的靈氣,有帶著香味的糙本之力,還似乎感到了一股混沌之力,最後就是一股龍族之力。
他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這些妖怪怎麼會混到一起去?
蕭武的腦子沒有完全清醒,受傷了就要多睡覺,只是總有條龍在他耳邊嘀咕。真是煩死了!蕭武肥兔子翻了個身改成側睡,挺好,這樣就聽不到聲音了。
可憐的小黃被肥兔子一下子壓在了身下,好重,他總算一點點挪了出來,光是拼重量肥兔就贏了,他拿什麼去決鬥?
小黃打算找帝江想想辦法,不能力敵可以智取,不如拼智商吧?
木封知道後直接泡了壺茶準備看戲,小黃與一隻訛獸比智商,這是有智商的表現嗎?
第70章 七門調1
一隻大白兔子在梁志智家睡得昏天黑地,可嬴逆沒有功夫圍觀訛獸的睡相,他回港島主要是為了查清秦逆究竟留下了什麼東西。
從夢境的回憶看,秦逆對邱道長說過他已經安排妥當,不會讓嬴逆毫無準備地進入修行世界,可事實卻是嬴逆這一路走來並沒有得到秦逆的明示或者暗示,除卻夢中重新記起的過去,他不只對前路更是對過往抱著許多的疑惑。這應該不是秦逆所說的安排妥當,很有可能其中出現了某些問題。
嬴逆以前來過秦逆住的地方,是在港島山頂的一處別墅。它藏在樹林深處中,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以往嬴逆在福伯的帶路下來過幾次,他不只一次聽過山下有人說進入這片地方後就會遇上鬼打牆的流言。如今看來這不是流言,而是此處滿布陣法把不相干的人都屏蔽在了外面。
福伯在嬴逆上高中的時候過世了,這棟別墅失去了最後的留守者。嬴逆後來就很少來了,一個人在山頂的感覺真的與浪漫無關,反而是多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安靜。
這次嬴逆與木封一起上山詳細地再勘察一邊這棟宅子,說不定能發現當初被遺漏的內容。
兩人在山腳處下了車,與其他富豪居住在山頂別墅必然會開闢出一條車行道不同,秦逆住的這個地方就連一條像樣的人行道都沒有,這座小山在木封眼裡真的很像是荒山。
嬴逆走到了一棵大柳樹前,他們要從這裡上山。他伸出右手停頓了一下,趁著木封觀察山形時牽住了木封的左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這裡的陣法只不許外人進入。有一次福伯手受傷了不能提重物上山,找了個青年人幫忙,必須讓他牽著才能上去。那青年人原以為有福伯帶過一次路,第二天就能自己認路上山,誰想到根本進不去,一直在山裡打轉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除了我與福伯之外,其他人想要進山,必須由我們帶路。我可不像你被走失在山裡。」
嬴逆說這話的時候語速平穩,目不斜視地繼續朝前走,好像真是為了做一個好嚮導。木封看了一會嬴逆,又掃視了他們交握的雙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點,怎麼還沒有爬山,就有些劇烈運動的感覺。
七月末港島的天氣維持在三十度出頭,雖說山里會更涼一些,但絕不會讓嬴逆的手變得這個冷,木封覺得自己像是握著一塊冰塊。
木封想起了第一次被嬴逆握住手,那是在什剎海上溜冰的時候,兩人都戴著手套,讓他不能真實感覺對方的體溫,但應該沒有這麼冷吧?
木封努力讓自己不把關注點放在為什麼嬴逆一定要拉著他上山這一點上,他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會不會手心出汗呢?這就有些不美妙了。
應該快點找個話題,木封卻發現他的腦子有些空白,只能聽到兩人上山的腳步聲,還有樹林間的鳥鳴聲。
這段路並不長,以兩人的行走速度只走了一個小時就到了山頂,然後看到一座很安靜的別墅就在樹林中,它沉默不語,藏著一般人想不到的秘密。
木封回頭看來時路,他發現身後起霧了,大樹藏在白霧中,根本看不真切,也不知道當年的秦逆究竟是怎麼把一整座山布下了陣法,如果有不良居心的人想要進入又會發生什麼。
「福伯表示秦逆過世後的那幾年,他在山裡發現過屍體,後來這裡就有了鬧鬼的傳聞,一般人就再也不敢來了。」
嬴逆回答了木封的疑問,他一邊打開了大門,空氣里竟然沒有灰塵,聽福伯說秦逆在世的時候也很少請人打掃,可能是有清潔陣法。
這次兩人來別墅為的就是找找有沒有靈氣波動特別的地方,許是秦逆會把某些東西藏著。
秦逆留下的東西,明面上的珠寶、錢款、房契等都已經在嬴逆成年時被他繼承了。現在想起來,之所以秦逆留下的東西能保管到嬴逆成年時,很有可能秦逆對保管者都試了咒,或者用過其他的控制手段。
只是在知道了秦逆是一位修者之後,他積累的世俗財富反而成為了其次,而重要的是他那些年修煉所得與隨身的器物才是真的寶貝,這些嬴逆連影子都沒有摸到。不外乎兩種可能,他托福的那個人把東西捲走了,或者出了意外沒有辦法交與嬴逆。難道秦逆當年就沒有留下後手?
木封勘察了一番這棟別墅,在靠近地下室的方位出現了一股微弱的靈氣波動,他卻找不到具體方位。這時,嬴逆卻直接發現了走廊盡頭的那堵牆上有古怪,這分明只是一堵牆,上面既無裝飾也無過多的粉刷。
這處以前嬴逆並未察覺有什麼異樣,只是現在嬴逆感到了一種共鳴,看來秦逆留下的東西是有限定的,只能讓與他擁有同樣靈力的嬴逆察覺。
嬴逆把手掌貼上了牆,極為古怪的一幕發生了,仿佛是牆體的空間扭曲了,牆上多出了一個洞,這洞裡只放了一卷畫。
他打開了畫卷,上面是兩幅圖,第一幅很抽象,說它抽象不是圖像本身晦澀,而是寓意不明,只見在一座山里藏著一些瓜,不是西瓜、不是南瓜,而是類似於西葫蘆這樣的瓜,還連帶畫了這些瓜的花,十分惟妙惟肖,能讓人一下子就能大致判斷瓜的種類。
右側是另外一幅山水畫的組圖。若說華國的古代的山水圖,多重意境而輕寫實,要是想憑著孤零零的一幅畫弄清拿畫的是什麼地方很有難度。
只是這幅畫不一樣,它畫的是夜間山頭摘星辰的景色。嬴逆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什麼地方,倒不是這山水多麼的特別,而是那星辰的軌跡讓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