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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9:23 作者: 山海十八
對於學校的課程木封是遊刃有餘,因此對他來說儘快上手新工作不難,他有這個學習的時間,就怕那個大老闆不給他這個機會。周三下午沒有課,木封就與章掌柜約好去面試。
在面試之前,木封讓帝江去刺探了一下對方的情況。帝江作為一隻麻雀飛來飛去也沒有人注意,最好是能偷偷觀察大老闆一段時間,說些他的喜好。可讓木封失望的是,帝江在那裡蹲守了三天,除了看到章掌柜之外,根本沒有看到大老闆來店裡。
木封只能作罷,先了解了一些琉璃廠的基本情況。好在室友賈安舜就是京城人,家就住在西城,對於琉璃廠還算熟悉。
琉璃廠成為京城的古玩文化興盛之地是從清朝開始的,這與它的地理位置有很密切的關係。清朝初年滿漢分城居住,京城內城是宮廷、王府、衙門和滿人居住處,而外城才是漢人所居住的地方。琉璃廠在外城的西部,多數漢族官僚士大夫居住在這周圍,後來這一帶會館雲集,上京趕考的舉子也就聚在這一帶,這麼一來就帶動了書市與南紙業的發展。
賈安舜還特地解釋了一下南紙業,這個範圍很廣,包括了筆墨紙硯等一切文房用品。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裡集聚的文化人越來越多,到清代中後期的時候,做的生意也就從書籍與文房四寶向古玩珍寶方向發展,比如說原來裝裱字畫的店也開始經營出售字畫,主要的客戶群是那些官宦與士大夫。琉璃廠更加熱鬧了,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有百十來家,從金石到瓷器,各種玩意兒都有。
在民國的時候,外國人也喜歡華國的老物件,琉璃廠的生意依舊紅火。當然了,這種紅火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來,從前古玩生意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不過,這番盛況到了六十年代的時候,就銷聲匿跡了。直到八十年代初,又有了要復甦的跡象。
木封走在這條街上,恕他眼拙,還沒有看出來有復甦的跡象。四周的房子三分之二都是居民,不像是一條文化街,而遺人齋的位置稍稍有些偏,它的門面不大,不像是有些老字號那樣,雖然從外貌上看紅漆都已經斑駁了,但仍舊占著一塊大的地盤。
遺人齋在一個拐角處,前頭種著一棵槐樹,樹蔭有些大,遮住了半扇門。
木封覺得這地方終年難見陽光,他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章掌柜的一張笑臉。木封掃視了四周一下,博古架上都已經一一擺放好了文玩,他不懂好壞真假,卻發這店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大,還有二樓,也不知道那裡讓不讓客人上去。
「來,小木你先坐著,你早到了半小時,老闆還在路上呢。我聽老焦說小木是學數學的,學數學好啊,腦子清楚,我們新店開張,就缺這麼一個會算帳的夥計。你以前沒有接觸過這個行當,我先給你講講。」
章掌柜是個愛笑的胖子,木封初步接觸,覺得他與焦樺說的一樣很和善,人還挺熱情,知道自己是個外行,就很耐心地講解了一遍。
「你看這條街,往這一路順下去,基本上都是老字號,雖然現在有不少關門了,但是我已經打聽到消息,上面有意向要振興國家的文化事業。改革開放了,文玩店又要開張,不說別的,外國人來華國,總要有一些能代表國家文化底蘊的地方,京城裡面缺了一個琉璃廠總說不過去。所以,那些大門緊閉的店指不定馬上就要開了。他們每一家都有自己的故事,等你以後做久了,可以自己去打聽。
現在說說遺人齋,你不是做掌眼的計活,所以你是不是懂古玩並不重要,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要掌握算帳的事情並不難。那麼一個月二十元的工資,做並不累的活,這樣的好事怎麼就給你了呢?
這裡面當然有其他的要求,做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一家店的帳房先生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對於他們的人品都有很高的要求,最基本的是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店裡面的事情出了這個門都要爛泥在肚子裡面。這也是基本的職業道德了,我們這一行更是很看重。
現在我們兩人都不熟悉對方,要相互磨合一段時間,作為掌柜的,我希望你能變成我的老夥計。有句話說的好,衣莫若新,人莫若故。」
「掌柜的放心,我會守著規矩認真做事的。」木封認真地保證了,他來之前就想過,恐怕這家店會有一些比較奇怪的規矩,只是讓他不要亂說話,根本不是問題,就像章掌柜說的那樣,這其實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章掌柜依舊笑得和善,他看到木封認真地保障,心裡卻一點也沒有鬆一口氣,倒不是對木封有意見,而是對大老闆的做法有些不明白。
章掌柜對於大老闆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從港島那裡來的,但卻能說著一口京片子,而且對於文玩的事情知道很多。貌似挺有家庭背景,遺人齋的店址就是祖宅,這次大老闆入京又把它給買了回來。聽說民國的時候,祖上做的就是文玩生意,現在改革開放了,他繼承祖上遺願又重新開了這個鋪子。
這一連串的手續也不知道是怎麼辦的,才用了小半年就把一個店給弄得像模像樣要開張了。但卻在前段時間,大老闆突然說要招一個記帳的夥計,最好是背景簡單一些的學生,讓章掌柜給推薦一個。章掌柜已經介紹了三四個,卻都被大老闆回絕了,認真說起來木封是第五個,也不知道大老闆到底想要找什麼樣的帳房,又不是相親,怎麼總是用感覺不對回絕別人。
就在章掌柜與木封都在心中念叨大老闆的時候,店門上的銅鈴又響了起來,一個青年男人走了進來,還帶著一頂帽子。
木封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個人。
九月的天裡,京城的天正是秋高氣慡的時候。這位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上身是黑色的襯衫,下身是黑色的西褲,還有一雙黑色的皮鞋,頭上是黑色的禮帽。而木封發現來人的臉色有些白,白的有些不健康,不過一旦接觸了他的眼神,就在也不會擔心這人是否生病了,他的眼神很堅毅,帶著一種生人莫近的冷意,與一身黑色十分的搭調。
木封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把黑色穿地如此渾然天成,總覺得沒有人比這位更加適合黑色了。而這種氣場也讓來人與普通人完全分隔了開來,從木封貧瘠的形容詞中只冒出來一句話,這位就像是從電視劇里走出來的一樣,不像是接地氣的真人。
「大老闆,您來啦。」章掌柜馬上迎了上去。
第9章 京城有龍3
木封跟著嬴逆上了二樓的雅座後,兩人就沉默著沒有說話。木封任由嬴逆打量著,他的目光很有穿透性,好像在通過自己思考什麼重要問題。看起來章掌柜說的沒錯,大老闆的性格比較奇怪。
嬴逆看著木封。
光從外表上來看木封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應該說比普通人更加瘦了一些,稍微顯得有些營養不良,光是這麼看著並看不出木封有什麼過人之處,除了木封的眼神很透徹。這人真的與黃三幾人的落網有關嗎?
嬴逆要找一個人來記帳確實是臨時動的念頭,起因就是向七被殺,那張副本圖紙下落不明,原來最有嫌疑的黃三幾人卻在洛陽鍋縣的盜洞塌方事故中受了重傷,他們醒來過來後神志不清,變得與傻子沒有兩樣。這條線索就此斷了,嬴逆唯一打聽到的是牽連在這場事故中的還有一個京城大學的學生木封倖存,就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如今舊時的江湖已經漸漸不復存在,像是黃三這樣的盜墓賊其實根本就是外行人,自以為憑著一把洛陽鏟,帶著一些炸.藥就能破開墓葬,要是放到從前,這都是被行家嗤笑的,他們根本就是在暴斂天物。
真正有本事的內行人是有師門傳承的,上可追溯到三國時期,摸金校尉與發丘中郎將並不是杜撰。只是到目前為止,除了向七這個沾些關係的外門子弟,嬴逆沒有能遇到真的盜墓專家,那些人還有傳人在世嗎?
那幅帶著神秘文字的副本,正是出自嬴逆之手,但是他自己也不記得是從哪裡見到過那些圖文,這些記憶似乎就是憑空冒出來一樣。只是他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把它們又複製了出來。交給向七帶走的那份只是內部構造,還有一份外部的方位圖,留在了嬴逆這裡,他們在事前確定了大致的方位,才有向七先去河南一探的事情,誰想到他找的人鬧出了窩裡反。
如此一來,木封就是最後一個知情者,但他究竟了解多少?他們到底有沒有破解副本上的地圖,盜洞為什麼會塌方,為什麼會說這是一個疑冢,這些問題,嬴逆都想要知道,卻明白既然連考古所那裡也沒有得到消息,說明木封要不然就是一無所知,要不然就是什麼都不曾說出去,現在冒然問了也打聽不出什麼來。
這事情不急,反正先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總有能知道內.情的那一天。嬴逆也是不容易,通過章掌柜的人脈關係找個學生做帳房,其實就是瞄準了木封,但也拒了幾個之後,才總算讓木封前來面試了。
「你的情況我基本知道了,我們簽合約吧。」嬴逆根本就沒有問多餘的問題,似乎只是單純地看木封順眼就把他定下來了,「工作內容與酬勞,這些章掌柜都和你說過了。你以後在二樓辦公,就在我的辦公室裡面。對了,你會騎車嗎?我給你配了一輛自行車,你來回也方便一些。平時,樓下的買賣不用你參與,不過我偶爾需要幫手的時候,會讓你跟著去收貨,也可能去外地,這一條你沒有問題吧。」
還配車?木封覺得這待遇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他只是一個兼職的夥計而已。自行車可不算便意,都趕上他一年的生活費了。
「老闆,只要是課餘時間,去外地幫忙都沒有問題,配車就算了吧,我也不會騎。」
「不會就去學,門口那輛舊的先拿去練手。」嬴逆根本不給木封拒絕的機會,「雖然說你是做帳房的,但總也要幫些其他的忙,有輛自行車方便很多。店裡除了章掌柜就是你了,章掌柜有一輛自行車,你也有一輛,別把自己當做外人。再說了,有了自行車,我還能讓你去飯店你買點吃的之類的,這也就算你工作的一部分了吧。工資上面,你做的久了還能漲。如果有什麼問題都能和我說,只希望你在這裡能做的長久一些,我可不希望總是看到新面孔。要找個能看的人也不容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木封想要擦一下頭上不存在的虛汗,他哪裡是不滿意,只是覺得無事獻殷情非jian即盜。但是眼下,木封並不想失去這份福利待遇很好的兼職,剛才嬴逆提的那些工作都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內,他仔細看了一下合同,沒有發現有問題就簽了。
合同一式兩份,嬴逆收好了一份站了起來,看著還有些雲裡霧裡的木封,難得好心寬慰了他一句,「我不是個小氣的人,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今天就讓章掌柜和你說一下具體的工作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