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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8:49 作者: 顧盼若睞
口水咂吮聲里夾著絮絮叨叨的訖語,彼此不在乎對方說的什麼,也分不出精力去聽,蘇靖遠撫上陸越陵的鬢角,他的頭髮更硬了,一根一根扎手,臉頰摸不到肉,骨頭硌得手心生疼,再往下摸,胸膛肌肉繃得很緊,堅硬而結實。
咚咚心跳聲像雷陣雨拍打窗戶,當親吻已經無法滿足渴求時,陸越陵的手往蘇靖遠下面探去。
「陸越陵……」蘇靖遠艱難地捉住他的手,靜默了片刻,弓起身體,輕吻落到陸越陵鬢角,「你說過,我們是好兄弟。」
滾燙的血夜和瀕臨燃燒沸騰的欲-望忽然就冷動了下去,現實清晰地擺到眼皮底下,室外北風呼嘯,露台哐當一聲響,不知是哪一個花盆壽終正寢了。
陸越陵不再往下摸,一隻手固執地維持著姿勢沒變,黑暗裡,兩隻眼睛泛著幽幽寒光,冰涼、絕望、痛苦。
「我們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呢!」
他還是很厭惡同性之愛?
蘇靖遠一下子怔住了,咬了咬牙,不等陸越陵反對,毫無預兆地用力把他從身上掀了下去,跳下床往外走。
「我回去了,不想讓阿姨和叔叔操心就好好過日子,該吃時吃,該學習就學習。」
來時就沒帶衣服,只一個小背包放證件,簡單的很,下了樓,拿起背包就走。
插pter43
「誰不知道得怎麼做,可是能做到嗎?」高漲的氣溫和體溫回落,陸越陵嘶聲吼,衝下樓,蘇靖遠出了房門拉開院門了,這情形就跟那一年暑假一樣,陸越陵腦子一熱,抓住蘇靖遠把他按到大鐵門上,哐當一聲響,他啞著嗓子厲聲質問:「蘇靖遠,你不能走,你不能撩完我就走。」
誰想撩他了!
他用得著撩嗎?沒人撩就在那發情思春了。
蘇靖遠緊咬住嘴唇。
北風像小刀子,才從室內出來,只著一件單薄的毛衣,皮膚表層浮起雞皮疙瘩,一陣陣寒顫,蘇靖遠用力推陸越陵,哪推得動,兩人較著勁,拼盡了渾身力氣,糾纏的身影在路燈下晃動,扭打中,陸越陵勾住蘇靖遠脖子,照著嘴唇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漫延開,半明半寐里,撕扯變成緊擁,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磕磕碰碰牽著手進了屋。
房門在北風裡自動合上,樓梯那幾步路太遠了,陸越陵把蘇靖遠推倒沙發上,笨拙而粗暴地扒蘇靖遠的毛衣。
他的手刮過蘇靖遠腰線,蘇靖遠輕顫,不自覺逸出微弱的一聲呻-吟。
陸越陵怔了怔神,忽而感到滿足。
雄性看到配偶因自己的行為而發-浪起來的自得,虛榮心不只是在社會上人與人的攀比間才有,某些地方某些時刻,更嚴重。
陸越陵衝到牆邊摁亮了吊燈。
明亮的燈光讓人無所遁形,讓人羞臊,蘇靖遠捂臉,卻一次次被拉開手。
「讓我看著你,我要看著你的……」
陸越陵像個跟大人討要糖吃的小孩,蘇靖遠輕顫了一下,艱難地堅持,不久就放棄了,無力地喊道:「陸越陵!」
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那一刀快點斬下來吧。
好像是瞬間就學會了所有技巧,陸越陵的花式很多,蘇靖遠像脫水的魚,蹦跳著頭和尾,身體動彈不了。又像是被釘住七寸的蛇,腦子裡迷亂模糊,陸越陵的每一個動作都感受到了,又沒有一個能記住,耳朵里是他急促的粗喘,還有自己干啞的斷斷續續的字符。
蘇靖遠蹙起眉,眉心細小的一個川字紋路,痛苦而又歡愉的極致表呢取悅了陸越陵,在經歷漫長的一年後,渴盼的隱秘的親昵更讓人發狂,陸越陵用上自己所會的技能,所有的溫柔,盡情施展。
過程不算很久,蘇靖遠猛然間弓起身體,扳住陸越陵的肩膀,狠狠地咬住他的頸窩。
兩人的汗水滲透到一處,蘇靖遠把手伸進陸越陵褲子裡輕輕地擼-動起來時,陸越陵忽然嗚嗚哭了起來。
夢境裡千百次浮現,刻骨銘心地記得的事兒,細想起來,其實只得兩次。
窗外北風肆虐,冷空氣從窗fèng子潛進室內,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隨著發泄後情緒的回落而漸漸平息,沙發靠墊滾落一地,上面亂七八糟扔著撕扯開口子的毛衣,兩個人的胸膛上布滿啃噬吻咬留下的紅痕。
「我們以後怎麼辦呢?蘇靖遠,我離不開你。」陸越陵喃喃問。
他變了很多,那個劍眉星目,俊朗陽光的大男孩瘦得脫了形,高顴削頰,眼窩深陷,即使閉著眼,也難掩無助悽惶,頹廢消極。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承受過挫折,猛然間沉沉重壓劈頭蓋臉罩下,不是一時的無解,而是違悖了所有心理認知行為準則的枷鎖,也難怪他扛不住了。
給他緩一口氣的時間吧,別非逼著他面對。
情-事是最好的減壓運動,這一晚蘇靖遠睡得極沉,夢裡不再有糾結。
窗外麻雀一聲接一聲的啼叫,蘇靖遠睜開了眼睛,肩膀沉甸甸的,腰上腿上壓著重物,陸越陵整個身體趴在他身上。
冬天裡難得的好天氣,昨晚忘了拉上窗簾,陽光照亮了室內的旮旯角落,蘇靖遠輕推開陸越陵,支著手肘托起身體,靜靜地看他。
許久,又躺了下去,攬住陸越陵的肩膀繼續睡覺。
再醒過來時,身邊的位置空了,空調溫度調得很高,被子裡身體流了一層薄汗,蘇靖遠拿起遙控器看了看,不由得失笑。
二十七度,陸越陵那傻子想讓他在冬天裡悶出痱子來麼?
熱水器開關打開著,燒著熱水,蘇靖遠酣暢淋漓洗了澡,隨意圍了條浴巾走出來。
過來時沒帶衣服,卻不擔心,衣櫃門拉開來,看了看,果然裡面新添置了不少尺碼看起來是他的衣服。
蘇靖遠挑了一件白襯衣,一件雞心領灰色薄毛衣,一條寬鬆的家居黑色褲子,素淨清淡的顏色,套上身後,鏡子裡的人偏有著不容忽視的瀲灩風情,蘇靖遠看著,捂住臉,感覺掌心下臉頰很熱。
走到樓梯口就聞到食物的香味,蘇靖遠愣了愣。
在家時,他下廚時,陸越陵也很願意幫忙,只不過陸大少似乎天生與廚房相剋,每一回都是越幫越亂。
餐桌上白瓷盤裡攤著剛煎出的金黃的荷包蛋,一旁火腿青瓜片,熱騰騰的兩杯牛奶,陸越陵坐在餐桌前給吐司抹黃油,抬頭看了蘇靖遠一眼,居然有些羞澀。
「不知你什麼時候起來,煮粥怕擱久太稠了,就弄西餐,聽到樓上動靜剛煎的蛋,嘗嘗。」
賣相不錯,味道聞著也很誘人蘇靖遠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脫口贊道:「很好吃,什麼時候學會的。」
「剛上大學那會了。」陸越陵扭捏,抬眼皮撩了蘇靖遠一眼,小聲說:「那會兒你甩了我就走,我難受,天天無精打采的,謝朴他們問我是不是害相思病,說現在小姑娘脾氣大,先哄好胃就好辦了。」
於是他天天練廚藝,也不知糟塌了多少肉菜,最後只學會了煎荷包蛋。
「傻瓜。」蘇靖遠笑,眼角溢出一滴淚。
「以後我天天煎蛋給你吃。」陸越陵小聲說,很賢惠的樣子。
以後!天天!
蘇靖遠不想掃他的興。
吃過飯,陸越陵麻利地收拾起盤碗,也不讓蘇靖遠跟進廚房。
「我來,你去歇著。」
蘇靖遠記得以前他在家時每次洗碗都弄得叮噹響,幫忙洗一次碗,家裡就要添置盤碗,有些擔心,走到廚房門口監督。
還不錯,雖然洗碗過程中如臨大敵,身體緊繃,眼睛跟水龍頭有仇似盯著死緊,居然沒打爛什麼。
溫雅麗來時那兩天把冰箱塞得滿滿的,兩人至少一周不用買肉菜,屋裡也收拾得很乾淨,蘇靖遠四處察看了一下,無事可做,目光往向看向院子。
「快過年了,咱們出去看看添置點年貨怎麼樣?比如買中國結對聯什麼的?」陸越陵搓手,眼巴巴看蘇靖遠。
怕自己提出要走麼?
蘇靖遠在心中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羽絨服在北方必不可少,陸越陵買了掛衣櫃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買的,兩人穿著後,看了對方一眼,陸越陵美滋滋咧開嘴笑,蘇靖遠則很想換掉。
如果一模一樣倒也罷了,麻煩的是不一樣,然而,情侶服味兒十足,再加上兩人身材一高一矮,看起來很登對。
這股子不自在出門後更甚。
蘇靖遠在這邊生活時間很少,鄰居還不認識,兩人出門後,右鄰房子一個老太太在門口蹓狗,笑呵呵和陸越陵打了聲招呼後,看向蘇靖遠,問道:「小陸,這是你女朋友?個子很高啊。」
蘇靖遠扯了扯嘴角,不知怎麼回話。
雖然帽子套到頭上遮住短髮,只露了臉,可是自己雖然長得白淨秀雅,也不至於像個女人吧。
離老太太十幾步遠了,陸越陵冷不丁咕噥道:「真想大聲跟她說,這是我男朋友。」
他何曾不想,看到人家在錢夾里夾了女朋友照片,用女朋友做手機桌面,他就想把陸越陵也拿出來秀恩愛。
恐怕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插pter44
蘇靖遠不想掃興,指向不遠處拉著巨大彩虹門的大廈,說:「走,過去看看在搞什麼?」
大廈商場在搞試穿活動,女性穿內衣,男士穿內褲,在商廈一樓走一圈,內衣和內褲就免費贈送。
蘇靖遠覺得好笑,誰會貪那點兒便宜就在人前露肉呢。
誰知報名的人極多,排了長長的兩隊。
商場負責人跟菜市買菜的大媽一樣,睜大眼挑選,長相抱歉的不要,身材不夠好看的不要,
隊伍排得很長,蘇靖遠拉著陸越陵穿隊而過時,卻被商場負責人喊住了。
「小伙子要參加嗎?」
陸越陵搖頭,聳聳肩,小聲問蘇靖遠:「我的樣子很缺錢嗎?連內褲都買不起的樣子?」
「瘦得竹竿似的,猛一看就是才從難民營出來的,很像。」蘇靖遠笑,拉陸越陵,「走吧。」
「小伙子,別看不起一條內褲,如果你把這條非常有紀念意義的內褲送給你男朋友,相信你男朋友一定會非常感動。」那負責人眼睛尖利的很。
蘇靖遠一怔,耳朵浮起薄紅。
「帥哥,加油。」有女孩喊道。
「來吧,大家為這兩位帥哥讓路。」負責人聲情並荗喊道。
啪啪啪……不知誰帶頭鼓掌,人群熱情地鼓譟起來。
蘇靖遠的臉已不只是紅色了,各種顏料潑到臉上,而後清水暈染,斑斕燦爛,陸越陵有些動心,蘇靖遠扯了一下胳膊沒扯動,乾脆撒了手,飛快地鑽出人群。
「幹嘛要走呢,走一趟得一條內褲也不錯,雖然我也給你買過東西,可那都是用我爸媽給的錢買的,不比這一條內褲是自己賺來的。」陸越陵追上來,絮絮叨叨說。
蘇靖遠覺得那商場負責人不去搞傳銷真可惜,瞧這才幾句話,就把陸越陵洗腦洗得這麼徹底。
「其實,兩個男人在一起生活在也沒什麼吧?剛才那些人看我們是一對,就沒有大驚小怪。」陸越陵緊接著又說。
那些人不在意只不過因為素不相識,而且,這是帝都,文化多元化,包容度更高些。
蘇靖遠張嘴,忽而怔住。
他總害怕閒言碎語,害怕人們嘲諷的目光,可是如果遠離家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像剛才,周圍的人起鬨喧譁,可沒有半點惡意。
即便如此,不怕周圍閒言碎語,溫雅麗和陸達庚也不可能同意。
才剛微微開朗的心境瞬忽間又墜入絕望,蘇靖遠感到血肉被從肋骨撕扯開的疼痛。
陸越陵卻從這個小插曲中看到曙光。
他舒展開手臂,用力攬住蘇靖遠的肩膀,興致勃勃指著前面路邊流動小販的燈籠攤子說:「咱們買兩個大紅燈籠回去掛。」
略一停,遺憾地壓低聲音說:「可惜現在沒有賣紅蠟燭的。」
買紅蠟燭什麼?蘇靖遠張嘴,忽而明白過來,側了側頭,把臉埋進陸越陵臂灣里。
即使一輩子都沒有那一天,聽他說過這句話,也值了。
食物煮熟後的味道挺好聞,處理時,特別是弄海鮮時,那股腥騷味卻讓人煩躁,也許是太久沒有正兒八經做飯了,蘇靖遠有些厭倦。
「要不咱們吃火鍋吧,材料我來處理,你用不著進廚房。」陸越陵樂呵呵說。
他改變了很多,脾氣不再急躁。
「我再加把勁,多練練,不信練不出好廚藝。」陸越陵跟自己較勁。
蘇靖遠想:等他練出來了,不知便宜的是哪個女人。
陸越陵覺得日子長著,蘇靖遠卻覺得一分一秒都是偷來的。
縱身一跳後的鮮血淋漓令人膽寒,望而卻步。
他寧願捂著傷口,任傷口腐爛化膿,只有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別人看不到傷痛就行。
只有兩個人,陸越陵卻整弄了不少食材,餐桌中間擺了電火鍋,兩人面前盤碗調料碟,兩頭擱盛著處理好的肉菜,鵝肝鴨掌大蝦閘蟹,還有菠菜香菇等,陸越陵又特意開了一瓶葡萄酒。
溫雅麗打電話來詢問陸越陵的情況,陸越陵剛侍候完蘇靖遠用膳自己開動,狼吞虎咽,沒有懶得吃飯的樣子,更像是從難民營剛逃出來的,蘇靖遠看了他一眼,強忍著想告狀說擔心他吃太多的話,說:「不錯,已經正常吃飯了。」
「還是你有辦法,要不你們假期別回家了,那些同學一個一個明著關心,實則往越陵傷口撒鹽。」溫雅麗說。
「小遠,你勸勸越陵,看看能不能讓他去醫院就診。」陸達庚接過電話說。
陸越陵不止沒有ED,還很勇猛!
蘇靖遠應了聲好,狼狽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