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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8:39 作者: KLBB
    「它……」醫生欲言又止:「沒什麼問題。只是又餓了。」

    ……

    白昱帶它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他只負責帶白熒進門,然後丟給它一個抱枕和一張白紙。

    「床。廁所。」他指著旁邊一袋子貓糧:「貓糧。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白熒發現這個人很奇怪。他明明救了自己,卻又一副不想看到它的模樣。白昱說完就回了房間。

    白熒試了試自己的新床。舒服是舒服,軟得可以把它彈起來。就是抱枕的中間高兩邊低,白熒現在的重量還不足以使抱枕陷下去,因而,一隻貓趴在上面的時候容易一不小心就滑下去。

    它一隻貓自己跟自己玩了一會,又在這棟什麼東西對它來說都很高的大房子裡轉了一圈。

    房子裡實在是太安靜了。他睡著了嗎?白熒一隻貓輕手輕腳地往白昱所在的房間走去。

    門沒關嚴,留著一條縫。

    如果說這個人早上還比較正常,只是冷淡了一點的話,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就有點不太對勁了。

    房間晦暗。而白昱一個人跪在床邊,他的臉朝下把自己埋在床上,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白熒看了他多久,他就維持了這個姿勢有多久。

    像是一個沉入水底的人,渾身的衣服濕答答地黏附在他身上,這個人狼狽,灰敗,落魄,從靈魂里就透出一種腐爛的顏色。他的生活一片荒蕪,了無生機,再無希望。這個畫面給人一種壓抑至極的窒息感,鋪天蓋地的灰**緒像泥沼,讓人望之便生怯。

    人類真是奇怪。

    白熒看夠了。他扭頭走了。

    他注意到了,房子裡其實有兩個房間。

    那麼,其實這裡還住著另外一個人嗎?

    白熒現在的精力還不足以支撐他玩個爽,很快它就回到了自己的抱枕那裡,睡著了。

    白昱那麼敷衍它,也不給它找個小被子。白熒一隻貓臥在抱枕上,一直睡得身上有點涼颼颼的。

    它被冷醒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腦袋是待在地板上的,而它的身子則是被腦袋堵住在了抱枕上。這個清奇的角度,險些沒把它並不存在的脖子扭斷。

    它就說嘛,果然還是滑下來了。

    再也沒能找到比它更懂事乖巧的貓了。白熒一點都不鬧人,雖然腿短,但是它自己一隻貓還是哼哧哼哧爬回了抱枕的最高點,過程就像爬山似的。

    它就要繼續睡覺的時候,聽到了大門門鎖的動靜。白熒一抬頭,它整隻貓瞬間毛都刷的炸起來了。

    黑暗裡白熒也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臉,它以為自己見鬼了。那個人,不是還在房間裡嗎!

    一…一模一樣的臉?

    進門的人類此時也發現了黑暗裡的小身影。只不過他沒有多大反應,下一秒便不感興趣地把目光移開了。

    白熒趴在自己的抱枕上,小心地睜著眼睛看著來人。

    它這會看清楚了,其實仔細看還是很不一樣的。

    一個冷冰冰硬邦邦,而這一個,這個人沒有另一個那麼不近人情。這麼說吧,如果他是一個壞人,那麼他應該是屬於陰險那一掛的。

    而且大半夜這麼晚了才回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他直接無視了白熒,從冰箱裡拿出啤酒。白熒看著兩條大長腿從他眼前徑直邁過,他也不開燈,那個人自顧自地走去了陽台。

    這麼晚回來還不睡覺,還去陽台吹風?

    白璟打開啤酒,他一仰頭,直接往下灌了大半罐,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一路直下,最後在胃裡炸開。

    白璟放下手。他依然維持著那個仰頭的動作,他現在的樣子在白熒眼裡看起來有點奇怪。

    白璟的眼底一點點漫上悲傷的情緒。

    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靠近了。

    他根本不想理會,可是好奇心使得那隻貓並不怕人。白璟坐在地上,一團毛毛熱熱的小身子挨著他身邊,也坐下來了。

    它力氣很小,一彈指就能讓它骨碌碌滾得很遠。

    白璟繼續喝酒。

    「你知道嗎?他就在那裡。」

    白熒意識到是他在跟自己說話。

    它努力仰起小腦袋去看,白璟伸出一根手指,他指著的方向是天上的一顆星星。

    誰在那?是另一隻小貓咪嗎?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白熒只覺得他的聲音里的情緒十分悲傷。比今晚的風還冷,這種可怕的寒冷是無法被驅散的,它影隨形,久久地積澱在人的心底。

    白熒「喵」了一聲,算是回應了他。它的聲音是獨屬於小奶貓的又細又嫩,隨時都像都在討要糖果。

    不是沒有試過找他。可是那個人在他觸不可及的距離,白璟連遠遠看他一眼都做不到。白璟笑著,眼角又有淚光。

    「你是白昱帶回來的?」他又開了一罐酒,就重新把目光轉回那顆寶貝似的星星上面去了。他像是得了什麼癮症,一刻不停地需要得到慰藉,而唯一能夠慰藉著他的就只有那顆遙不可及的星星。

    白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也快瘋了吧。帶只貓回來——」

    他說著,斜睨了白熒一眼。

    白璟忽而眯起眼睛,一下子俯身靠近了白熒。一人一貓,一大一小的腦袋突然湊得很近。濁熱酒氣呼在白熒臉上,混著白璟有些急促的喘息。

    白熒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就算靠得再近,他也是人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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