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心裡有兩個聲音在相互爭辯。

    陸箏的眼睛，卻還是緊緊盯著那邊，一刻也沒有移開。

    精神和肉體好像已經分離了。

    視線的模糊才讓陸箏意識到，他又哭了。

    心空蕩蕩的，好像被人活生生挖走了一塊一般。

    他想伸手擦掉，可手卻抬不起來。

    只能眨眼，讓眼淚離開眼睛。

    可，等視線再一次明晰的時候，陸箏寧願自己沒有看清。

    那兩個人，又在接吻，而且，比第一次還要激烈。

    秦奕風和他也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在某些時候會這樣激動，其餘的時候，都是他主動湊上去的。

    他以前還沾沾自喜，現在卻只剩下痛，全身都在痛，疼到就算被迫聽到一場活春宮，他也沒多餘的想法。

    唯一的變化只是生理上的。

    他很想吐。

    而事實上，他也吐出來了。

    或許是受了刺激太大暈過去了，也或許是太累了，陸箏再也不用睜眼看那邊噁心的情景了。

    只是，睡夢中的他已經很不踏實，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那邊，在陸箏睡過去的不久，客廳里的動靜就停止了。

    如果陸箏此刻走出來，會發現，外面的情景，完全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上演活春宮的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除了某些小細節，其他都是完好無損的，只是看上去有些皺巴巴的而已。

    沙發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根本看不到這些，只能聽到那些聲音。

    那些腦子裡的畫面，都是他自己臆想的。

    最關鍵的卻不是這點。

    而是，從正面看，那個有著秦奕風聲音，秦奕風背影的人，卻沒有一張和秦奕風一樣的臉。

    很明顯，這個人，不是秦奕風。

    不過。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倒是也有幾分秦奕風的神韻。

    沈雲盯著茶几上的視頻，裡面出現的赫然是陸箏的情況。

    「你可以出去吧！」

    確定陸箏是真的昏過去了，沈雲站起身，語氣絲毫沒有先前的溫柔和熟絡，倒是有幾分嫌棄。

    這是當然。

    他喜歡的是秦奕風，又不是一個替身。

    為了逼真，他們剛才可是真的接吻了。

    尤其是還被這人給壓在身下。

    要不是為了讓陸箏看這齣好戲，他也不至於會犧牲到這種程度。

    ……

    陸箏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那個巷子裡。

    好像他僅僅只是做了個夢一般。

    有些費力地起身，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

    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了。

    所以，不是他做的夢。

    腦子太疼，他已經無力去想這些。

    回家，倒頭就睡。

    可睡到晚上，陸箏被凍醒了，全身都在哆嗦。

    被子還是一樣厚，天氣倒是也沒變冷。

    只是他感冒了而已。

    懷孕的時候身體抵抗力本來就容易下降，更別說沈雲把人送回來的時候，是直接把人丟到外面的。

    雖然陸箏其實也在外面沒吹多久的冷風，但今天所有的事這麼整個一折騰下來，陸箏想不生病都難。

    上半夜很冷，陸箏不想起床去拿杯子，後半夜卻是發熱。

    一整夜都沒睡好，可早上的生物鐘還是把陸箏鬧醒了。

    起床，頭還是沉甸甸的，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幽魂般地給自己做了個早餐，吃完後陸箏都沒嘗出來是什麼味道，連自己吃了什麼都不記得。

    吃完後，又去睡覺。

    生病了，他倒是也能睡得著，只是睡得一直很不舒服。

    一整天，除了該吃飯的時候陸箏起床做飯自己吃，其餘的時間，他都在睡覺。

    有時候也會醒，醒來睡不著，他就盯著天花板看。

    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陸爸爸陸媽媽去世的時候一般，心空了，找不到方向。

    可那個時候，他心底深處，還藏著一份牽掛，一份依賴。

    而現在，他連最後小心翼翼保護的線，也都斷了。

    他現在，真的徹底成了斷線的風箏，沒有一點線，再也不可能找到方向了。

    秦奕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陸箏盯著手機看了很久，才分辨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接，一點都不說話，可想到陸樂陽，他還是接了。

    很平常的動作，卻費了他一番力氣。

    那邊，秦奕揚還是一如既往地和他匯報陸樂陽的情況。

    他安靜地聽著，可心思早就飄走了。

    簡單地應了兩聲，機械地交代那幾句已經重夏過很多次的話。

    那邊秦奕揚似乎也忙著，沒多說幾句就掛了。

    或許是白天睡多了，陸箏晚上便有些睡不著了。

    這麼多年來都已經習慣了的安靜，他此刻卻有些無法忍受。

    開了電視，聽著裡面熱鬧的聲音，可那股無法言喻的孤寂感，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深了。

    什麼方法都試過了，下去做飯，他也無法靜下心來。

    最後，在半夜九點多，陸箏去了藏著陸爸爸和陸媽媽的公墓。

    那邊晚上有人守著，陸箏倒是不至於被關在外面。

    只是，他要一個人去看陸爸爸陸媽媽，就算是常年呆在這邊的工作人員，也都不禁對他有些肅然起敬。

    不過，陸箏堅持，他們也沒有攔著，還好心地把公墓附近的燈都給打開了。

    陸箏當時的狀態，他們還是很擔心的。

    所以，就算當時已經很晚了，就算不屬於他們的職責所在，他們也還是注意著陸箏那邊的情況。

    守夜的人也只有三個，隔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去看看陸箏的情況。

    這仿佛倒不是沒有效果。

    等到他們第六次去看陸箏，才發現，陸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