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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4:09 作者: 白折
    廖清冶不出意外地拿了第一名,而姜昱遙不光拿了第一,還破了校記錄,一個八百米,跑得比一百米還轟動,全校不分年級、班級,齊刷刷跑過去加油。

    姜昱遙參加完比賽,拎著書包回教室,剩下和他無關的事情他不感興趣。

    坐在教室里看了會書,操場太吵鬧,姜昱遙決定提前回家。

    林長治只關注他學習成績,對運動會這種活動不太關心,甚至持反對心理,因此他提錢回家也沒什麼。

    姜昱遙收拾好書包,起身往外走,還沒走到學校門口,就看見學校里幾個平常混日子、家底又不錯的男生正在角落裡痛揍兩個小學生模樣的人。

    的確是小學生,還戴紅領巾。

    姜昱遙猶豫片刻,本不想理會,卻見那兩個小學生嘴角有血跡濺出來。

    這幫人仗著家裡有勢,下手從沒輕重。

    姜昱遙抬腿走過去。

    他也不需要動手,只慢悠悠過去,在一米外站定,餘光悠悠瞟向為首的男生。

    幾人動作瞬間頓住。

    男生本有不耐煩之意,但見來人是姜昱遙,林家名聲在外,他一手抓著小男生的衣領,一時間竟不知道這一拳該不該揮下去。

    陽光下,姜昱遙一身清爽校服,目光淡淡,冷淡之意甚濃。

    男生嘟囔了幾句,帶著其他人罵罵咧咧離開。

    姜昱遙瞥了地上的兩個小學生一眼,個頭很矮,看起來像剛讀一年級。兩個人相互攙扶著站起來,鼻青臉腫也沒哭,稍微大一點的那個還在幫小點的拍褲子上的灰塵。

    兩人並排而立,禮貌地鞠了個躬,奶聲奶氣道:「謝謝。」

    雖然聲音清脆,但姜昱遙還是聽出來,這哪是一年級小孩能有的聲音。

    這倆孩子的個頭……可真不高。

    姜昱遙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等姜昱遙一走,廖清冶立刻從藏身的樹後殺出來,將兩人拎到角落裡。

    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倆瘋了?跑到這來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敢亂跑。」

    廖松笑嘻嘻的,「叔叔說今天哥哥學校開運動會,說你報了一百米呢,我們來看你奪冠啊!」

    廖奇期盼地問:「什麼時候開始?」

    廖清冶心一滯,虎著臉道:「看什麼看,早就結束了。」

    兩個小朋友一齊「啊」了一聲,滿臉失落。

    廖奇強打起精神,追問:「有沒有跑第一啊!」

    小朋友總是對「第一」二字格外敏感。

    廖清冶「哼」了一聲。

    他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梧桐樹。

    枝繁葉茂,樹幹粗壯,剛剛他就是躲在那裡,看著廖松和廖奇挨打。他還沒到看見自己弟弟挨揍也不管的程度,只是他擔心他出來後,這倆小人會迫不及待撲到他懷裡。

    廖父非得抓狂不可。

    廖清冶自覺自己在廖家沒什麼牽絆,也就對廖煙上點心,然而這個妹妹還時不時地作個妖。

    可剛剛聽廖奇興高采烈地說要來看自己比賽時,他感覺自己腦中嗡嗡亂響一片。

    像丟了零件的機器,努力運轉,卻都是錯誤程序。

    廖奇抓住廖清冶的手,「哥哥,你放學沒?」

    廖松立刻制止他:「喂,在外面不能這樣。」

    廖奇委委屈屈鬆開他。

    廖清冶心底划過什麼異樣東西。

    小朋友的手……真軟啊。

    還有那個姜昱遙,真特麼會耍帥啊。

    *

    再然後,廖清冶和父親爆發了山洪般的矛盾。

    父親將他關進小黑屋,小黑屋他不知來了多少次,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連飯都不許給他吃。保姆求了兩天情,父親卻始終黑著臉,他打算徹底治服廖清冶這個刺頭。

    這麼多年,不知道給他惹了多少麻煩。

    廖奇得到消息,冒著「生命」危險來給廖清冶送吃的,事後保姆提起來,對這個小三小四的孩子都多了幾分好感。

    廖清冶心裡莫名其妙開始慶幸。

    幸好這倆弟弟沒學得和父親一樣。

    不過也快差不多了。

    上了初中的廖松廖奇,比廖清冶還混。

    彼時廖清冶已經升入高中,漸漸收起玩的心思,偶爾才出去浪一浪。而這兩個弟弟,卻是天天在外瘋跑,動不動就帶一身傷回來。廖奇雖然個子矮,力氣卻很大,沒過多久名聲傳開,連廖清冶都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家弟弟的名字。

    他哭笑不得。

    廖松廖奇雖然野慣了,但對廖清冶的話卻很聽。

    廖清冶時常教育他們:「你們不能天天在外打架,這樣叔叔阿姨會擔心,還有,你們將來要去公司上班,必須學點真本事才行。」如果不是有這兩個混蛋弟弟,廖清冶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正經嚴肅的一面。

    廖松垂著頭,聽廖清冶的教誨。

    廖奇還傻呵呵的,他問:「哥,你上次考試倒數第幾來著?」

    廖清冶一拳揮了過去。

    「兔崽子,你是要上天啊?」

    原本就這樣過下去,似乎也不錯。廖松和廖奇每周末都會回廖家,兩人的廖煙的關係也很好,家裡就廖煙一個女生,廖松廖奇雖然年紀比廖煙小,但事事都讓著她。

    打眼一看,還挺和諧。

    意外卻在這時發生。

    周五晚上,廖父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美曰其名陪客戶談生意,實際只是自己貪杯貪慣了。

    他看見廖松和廖奇,頓時想起倆人沒本事的媽來,氣不打一處來,抄起花瓶就要打人。

    廖清冶已經習慣這一幕,只冷淡地望著父親。而廖松和廖奇,表情卻漸漸不尋常起來。沒過兩秒鐘,世界大戰在廖清冶面前上演。

    饒是廖清冶,見到這場面也嚇了一跳,他看著兩個弟弟一前一後衝上前,將自己父親撂倒,按在地上狠揍。他連忙上去拉架,卻漸漸廖松廖奇打紅了眼,耳根都是通紅的。

    以前只以為他倆只是混混,卻沒想過已經混到這個程度。

    廖清冶終於發現兩個弟弟的不尋常。

    他開始去學校打聽兩人的事,得到的評論都是,廖松和廖奇出手狠辣,動不動就把人揍到醫院。又仗著自己拳頭硬,威脅人家不許告訴家裡人。

    偏偏大多時候,人家根本沒招惹到他倆。

    廖清冶無法想像,這是曾經跟在自己身後甜甜地叫哥哥的人做出來的事。

    很快,他找到問題根源。

    父母對孩子的影響力是最大的,廖父時常在喝醉酒後暴走,廖松和廖奇就跟著模仿。兩人不但沒有媽媽,還一直不被廖家承認,心思鬱結,性格也越來越怪異。

    廖清冶想,如果他倆生在普通人家,應該是很好的孩子。

    愧疚感再一次襲來,廖清冶開始時刻管著兩人,經常把他們按到家裡做作業。

    兩人也真的老實了一段時間。

    廖清冶偶爾會輔導兩人做作業,他雖然成績不好,但教個數學還沒問題。二元一次方程教了兩人五六遍,發給他們每人一張習題,讓他們當做考試一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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