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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只是他明明一路走得很是小心,卻連什麼時候觸發了機關都沒有察覺到。如果不是耳尖聽到機栝發動時的摩擦聲,及時躲開的話,即便他身手再怎麼厲害,此時就算沒有受傷,怕也閃避得十分狼狽了。
阮暮燈一邊琢磨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儘量讓自己不要再觸碰到任何東西。
然而,他不過剛貼牆又走了兩步,耳邊又傳來了那種細微而黯啞的金屬摩擦的聲音。
青年連忙朝旁避讓,但這次卻沒有箭簇弓矢射出,而是腳下突然一顛,以他所站的區域為中心,長寬足有兩米見方的一塊石板,忽然朝前掀起。
這下子不管阮暮燈身手如何了得,也沒法在瞬間跳出這個範圍,雙腳立刻順著濕透的石板往下一滑,來了個猝不及防的自由落體。
墜落的速度很快,能給他的反應時間自然也很短,阮暮燈一低頭,便看到腳下寒光閃閃,似乎豎著些一看就來者不善的鋒銳利器,若是落到那些東西上頭,怕是就要直接被刺成烤串了。
生死攸關之間,他只能拔出匕首,用盡力氣往牆上一插,同時另一隻手配合著兩腳,努力緊貼牆壁,在被水流打磨得缺少稜角的石壁上奮力尋找著力點。
也不知是天無絕人之路,還是他確實運氣很好,這倉促間扎出的匕首,恰好嵌入了兩塊石板間的一處縫隙里,堪堪止住了一人一狐往下掉落的趨勢。
阮暮燈暗自鬆了一口氣,一手死死握住匕首把兒,另一手摳住牆上另一處稍淺些的石縫,像一隻吊在蛛絲盡頭的蜘蛛,搖搖晃晃掛在了半空中。
他腳下不過半寸的距離,便朝天豎著一支足有手臂長的細木樁子,頂端不僅削得尖銳,還為了堅硬度特地包了一層銅皮,看上去簡直如同傳說中十五世紀著名的穿刺魔德古拉大公的刑具似的。
視野所及的地面上內,還散布著好些粗細長短不一,但頂部都削尖了的木樁子,其中兩根上還扎著兩具穿著古人服飾的枯骨,看樣子應該也和上頭那被箭簇釘穿的三個可憐村民一樣,是被當做「探路」的犧牲品而留下的。
青年蹬住腳下那根離他最近的包了黃銅的木樁,憑著這不太牢靠的借力點,以一個體操中標準的過杆動作,翻身從牆上躍了下來,穩穩落到了這處布滿暗樁的所在。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兒並不是他原本以為的,墓道里的某處陷阱機關,而是足有兩米見方的巨大石室,四面牆壁修得平整光滑,高處還能看到人工雕琢出的裝飾和早就褪色的壁畫殘痕,除了滿地的石樁外,看上去完全就跟一間墓室似的。
阮暮燈抬頭看了看他掉下來的洞口,上下落差大約有三層樓的高度。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年久失修,機關鏽蝕後卡住了的緣故,那翻板並沒有落下後恢復成原樣,而是斜斜地翹起,露出的縫隙雖然不算很寬,但足夠他從裡頭爬過去了。
看到回去時的退路還在,阮暮燈頓時感到放心了不少,也有了繼續查看這間石室的餘裕。
石室的另一頭,有一個長方形的出口,雖然狹窄,但能容他低頭躬身通過。
出口後頭黑洞洞的,他帽子上的探照燈光照不到那麼遠,但後頭似乎隱約有條通道。
阮暮燈將胸前鼓鼓囊囊的背帶拉下來一點,讓狐狸露出半張臉來,點了點他濕潤的鼻尖,低聲問道:「其實這下頭,才是真正的蔣真人墓吧?」
蕭瀟這副樣子,當然沒辦法回答他,張口叼住他探出的手指,虛軟無力地咬了一口,勉強算是回答了。
阮暮燈淺淺一笑,溫柔地揉了揉狐狸耷拉著的耳朵,然後把他的尖腦袋塞回背帶里,便打起精神,繞過滿室橫七豎八的木樁子,和兩具同樣腐爛到不見血肉的老屍,朝著出口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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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墓道修得狹窄,但防水密封的性能顯然比外頭的天然洞穴好上太多,即便是在這般連日暴雨的時節里,也沒看見積水,牆磚上除了些許青苔霉斑之外,摸上去也還算乾爽。
阮暮燈沿著墓道走了約莫十五分鐘,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不少這兒曾經有人來過的痕跡----諸如燒完的火摺子,刀子留下的標記方向的刻痕,還有兩枚已經鏽蝕得完全看不出字跡的銅板兒。
前兩者姑且不論,但銅板這種東西,卻不是普通盜墓賊有必要在墓里掏出來的,反而更像是道門中人才會頻繁使用的小玩意兒----這倒是讓阮暮燈堅定了自己確實走對了方向的信心,緊繃了十多個小時的心情也因此輕鬆了不少。
墓道的出口,連接著另外一個略狹小些的墓室,縱深只有不到兩米,三面按照墓制堆放著些腐爛的絲綢、生鏽的矛戈弓弩和陶俑陶馬之類的瑣碎陪葬品。
阮暮燈既不是來盜墓也不是來考古的,本身也對這些東西認識不多,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在鑑定它們的年代和價值上,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接下來應該怎麼走。
隨後,他很快便發現了答案----唯一空著的一面牆上,刻著一個臉盆大的九宮八卦圖案,以井字劃分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即便經年累月後依然清晰可見,一顆鮮紅的瑪瑙珠嵌在中宮正中,細細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可以移動的,能夠順著各宮的井字凹槽,滑進八門八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