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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阮暮燈垂下眼,神情間有些遺憾又有些無奈。
「你都盡力了,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弎子像是看出了阮暮燈黯然的情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對了,我的匕首呢?」
阮暮燈忽然想起一個很要命的問題。
且不論那可是蕭瀟送給他的東西,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那可是開了刃的,如果落在了剛剛發生過兩起命案的酒店裡,就算程家叔侄的死因跟刀傷無關,但總歸不是件尋常事兒,萬一因此招惹到港城警方的注意,那就可真是夠嗆了。
「哦,那東西啊,我也幫你拿回來了。」
弎子用一臉「像我這麼機智的人,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的嘚瑟表情,朝著阮暮燈抬了抬下巴,然後從床頭櫃裡抽出一個紙盒來,「不過,這匕首怕是修不好了,以後都不能用了。」
說著,打開盒蓋,露出裡頭的東西。
原本一把漂亮的匕首,此時刀身已經斷成了兩截,斷口處爬滿鐵鏽,刀尖處更是直接鏽蝕出了一個月牙形的缺口,阮暮燈用慧眼一看,原本刀身處縈繞著的一股煞氣已經一絲半縷都不剩了,只罩著一層淡淡薄薄、朦朦朧朧的灰霧,應是還沒消散乾淨的陰氣----顯然這匕首已經毀了,還毀得十分徹底。
阮暮燈頓時心疼無比,從盒子裡取出殘缺不全的匕首,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個來回,終於不得不確定,繼過年時收到的厭勝錢之後,他又糟蹋了一樣自家師傅送給他的珍貴禮物。
「好了好了,雖然你這一報銷就是十好幾萬的古董,而且搞不好還是做的白工,連委託費都不知該找誰收的。」
弎子笑著拍了拍完全將傷心落寞寫在了臉上的青年。
「不過你啥時候看過蕭瀟幹過吃虧的事兒了?放心吧,程家那爛攤子他已經接手了,過兩天應該就會趕過來了。」
阮暮燈立刻睜大眼睛,也顧不得腰酸背痛得厲害,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坐直了身體,「什麼!你說蕭瀟要來!?」
「是啊,他那頭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兩三天以後應該就能到港城了。」
弎子笑得更開心了,圓溜溜的眼睛眯成兩彎月牙,「所以,你現在還有點兒時間,洪導那邊也將你的戲往後挪了,趁這個機會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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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和阮暮燈醒來差不多的點兒,港城海邊的一間小別墅里,有個老人,正拼死撐著最後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肯安安穩穩地蹬腿閉眼。
房間裡用的都是顏色沉鬱的家具,又拉上了厚厚的天鵝絨質地窗簾,雖然外頭大中午的陽光普照,但室內卻很暗,還有一股空氣久未流通的潮濕渾濁的霉味。
床上躺著的老人,年紀看上去已經很老很老,而且很瘦很瘦,全身沒有一點兒脂肪,肌肉也早就萎縮了,只剩一張皺巴巴的皮囊勉強包裹著骨頭,皮膚遍布干皺皸裂,裸露在外的手腳、頸項和前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潰瘍和褐斑----這模樣要隨便讓一個人來猜,一定會覺得這人老成這樣,肯定得是個百歲老人,然而實際上,他還不到七十歲。
「我……我還不能……不能……死……」
他不甘心,極度不甘心。
他姓趙,單名一個「麒」字,曾經也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有錢人家少爺,只是他童年時奢華富足的生活,還有至親的父母雙親與唯一的妹妹,都被程家毀掉了。
趙麒的父親祖籍在南亞,當年靠錫蘭茶葉與寶石的出口外貿起家,積累了一筆不菲的財富,也因此和做金飾生意的「程大貴」有許多頻繁的生意往來,合作多次之後,和當年的程家掌門人意氣相投,成為了相當要好的死黨。
四十歲那年,趙麒的父親和比他年輕了十九歲的女大學生結婚,次年便生下來長子趙麒。
在趙麒十四歲以前,他的確過的是富家大少爺呼風喚雨的瀟灑日子,直到他的父親忽然暴病猝死,母親竟然於半年後改嫁給程家掌門人之時。
當時還是個半大小子的他,壓根想不通媽媽為什麼要帶著父親留下的大筆遺產,嫁給他爸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但當時的住處已被媽媽賣掉,即便不願意改姓也不肯叫程大老爺當爹,但仍然不得不住進了程家宅子裡,還多了程雲天這個異父又異母的所謂「弟弟」。
兩年以後,趙麒的媽媽給他生了個妹妹,模樣十分精靈可愛,特別愛笑,只可惜左手外側多了一根手指。
但他僅僅只見過那個軟乎乎白嫩嫩的小丫頭幾面,因為她滿月之後就被程家人送走了,據說是要送去國外做整形手術。
又過了兩年,趙麒十八歲。
當時那幾年正值全球金融風暴,對經商者們來說,港城的經濟環境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在貴金屬價格劇烈波動的情況下,程家股價幾次大跳水,損失了很大一筆資產,現金流緊縮到甚至不得不縮減店面的程度。
就在這會兒,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又無人管束的趙麒,有一晚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吧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和隔壁桌鬧了起來,熱血沖頭之下,他用刀子將對方兩人捅成了重傷,因故意傷人罪被判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