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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說著他轉頭看向旁邊正在放水果盤的菲傭,用港城方言朝她重複了一次,然後尋求她的支持:「對吧,Marry?」

    菲傭連忙點頭稱是。

    「既然如此,」阮暮燈手指在茶杯上敲了敲,「我記得你先前曾經說過,覺得這房子不太對頭,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也說不清楚……」

    程雲海臉上露出了遲疑的神色,「反正……就是這段時間吧,總覺得屋子裡死氣沉沉的,就連天氣好的時候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陽光好像也照不進來的樣子,到處都暗暗的讓人很不舒服,反正以前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這種感覺的!」

    他指了指朝南的那面大扇的落地窗,「而且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經常做噩夢,有時還會被鬼壓床……所以已經有個把月吧,我沒回來睡過了……誰知道、誰知道到堂哥和大侄子他們竟然會……」

    阮暮燈觀察著程雲海說這些話時的表情,感覺他眼中流露出的悲傷和驚恐的確是實打實的。

    菲傭聽不懂幾人說的普通話,又服侍慣了有錢人,看到他們開始談話,連忙放下果盤就告退了。

    等人走遠之後,阮暮燈才繼續問道:「那麼,今天在程老爺子的告別式上出現的老人,又是什麼人?」

    「那個死鬼老頭姓趙,年紀其實應該跟我表哥差不多,六十出頭吧大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老得跟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殭屍似的!」

    說起那姓趙的老頭,程雲海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十分猙獰。

    「他們趙家當年和我們程家有些經濟上的糾紛,後來他家破產之後,就一直咬著我們不放……」

    程雲海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那都是我們爺爺那輩的老黃曆了,所有當事人都早他娘的入土幾十年了,具體誰對誰錯鬼才說得清咧!也不知哪來的深仇大恨,竟然連表哥的喪禮都不放過!」

    阮暮燈以前也經常在有空時補檔一些經典商戰劇,經常看到港城背景下的大家族陰私,什麼兄弟鬩牆、妻妾宅斗、遺產紛爭,往往斗到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仿佛只要是有利可圖,誰都可以當那個見風使舵、損人利己的卑鄙小人。

    他仔細琢磨程雲海的剛才那一番說明,雖然家族秘辛的確不能輕易為外人所道,不過若是真如他所說,已經是他們爺爺那輩的糾結,就算再翻舊帳,還是在只有單方面的證詞的情況下,也很難問出個子丑演卯來。

    「那、那個……阮、阮大師啊……」

    見阮暮燈許久一言不發,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程雲海終於忍不住了,問了他從剛才開始就很想提的問題。

    「你到底……是不是,看出這房子……有、有什麼問題啊?」

    阮暮燈撩起眼皮,瞥了眼滿頭冷汗的程雲海----青年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才他那一瞬間的眼神,跟蕭瀟的有多相似。

    「這個嘛……」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朝四處緩緩掃視了一圈。

    ----在他的慧眼之中,程家的大宅里,四處都盤踞著一團又一團黑乎乎的影子,仿佛糾纏的陳舊蛛網一般,扭扭盤盤蜷曲在一起,幾乎塞滿了屋子所有避光的空隙,尤其是屋頂、牆根、拐角、桌椅底部這些地方,幾乎凝聚成團,濃郁到宛如實體化的影子一般。

    連外頭普照的陽光,也被從窗戶上垂落下來的陰影遮擋,根本沒法照進著簡直可以說是「鬼屋」的房子裡。

    這般濃郁的陰氣,怕是連舊時的亂葬崗都要甘拜下風,生活在這種屋子裡的人,身上的陽氣會被嚴重侵蝕,要不了三年五載絕對痼疾纏身,體虛病弱,壽數不永。

    「可是……照這屋子的位置、構造和布置,明明應該是招財旺家的鼎盛之相才對。而且如果一直是這副模樣,那麼這房子早就不能住人了……」

    阮暮燈一邊看,一邊輕聲自言自語。

    「所以,一定有什麼原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第 64 章、八、鬼來信07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更新的內容不太應景,但還是要說一句新年快樂!

    大家新年吉祥,萬事如意哈!!

    中午程雲海讓菲傭做了盤咖喱拌麵, 幾人隨隨便便對付了一頓。

    下午時, 程家那些今晚需要守夜的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先到家的是程雲天長子的遺孀和他那剛滿六歲的獨子,同車的還有另外三個女眷;其後是程雲天那個給他生了個女兒的前女友, 連她的兔唇閨女也帶過來了, 但程家人對母女倆都非常冷漠, 幾乎視若空氣,只有程雲海還有幾分熱乎勁兒, 會笑著和那面色憔悴的女人招呼幾句。

    最後回來的是程雲天的次子程雄。

    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這棟房子裡, 受陰氣影響很大,氣色原本就很不好, 再加上在自家老爹的告別式上, 還是在那麼多媒體面前出了轟動全港的大岔子, 不僅里子面子丟了個乾淨,後續麻煩就更是多到讓他欲哭無淚的程度----最直觀的就是他們家「程大貴金飾」的股價已經連續幾天跌到停板,十好幾億的資產瞬間蒸發----這位還不到四十歲,原本收拾得整齊光鮮的成功人士, 現在兩鬢斑白, 頭髮凌亂, 脊背躬起,臉色蒼白,乍看上去還以為是個身體孱弱的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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