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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就在阮暮燈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台上主持人抑揚頓挫滿含深情的悼詞,一邊思考著程雲天遺體的異狀之時,原本關著的告別廳大門,「轟」地一聲突然開了。

    作為全港城收費最貴的殯儀館,程雲天這次用的是規格最高的告別廳,那木門為了隔音和外觀的雙重效果,做得十分厚重,需要起碼兩個人一起推著門板,才能將它打開。此時突然洞開,完全出乎所有人預料,一時間每個人都回頭去看,連台上的司儀都被這突發情況給嚇了一跳,念了大半的悼詞生生卡在嗓子眼裡,再也說不下去。

    只見門外走進來六七個人----幾個高大的墨鏡黑衣保鏢似的男子簇擁著一個矮小瘦削的老人,此時已經排開人群,朝著遺體告別大廳走來。

    「請等一陣,你們……」

    兩個工作人員連忙上前去攔,同時心裡疑惑著為什麼這些人能穿過殯儀館為了程雲天的喪禮安排的層層警備,堂而皇之地闖到這裡來。

    闖進來的這幾個人里,還有一個穿著紅酒色套裙的年輕長發女性,這人長相妖冶,化著濃妝,下巴上還包著顯眼的雪白紗布,她裙子的顏色在這不是黑就是白的場合尤其扎眼。

    那女人抬眼看了看攔在他們面前的工作人員,嫣紅的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一句話也沒說,只抬起塗了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手,往兩人胸口各搡了一下。

    那兩個身形尚算高大的年輕男人,被這苗條的美人這輕輕巧巧的一搡,整個人猛然往後一摔,咕嚕嚕滾出去足有兩三米,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唉唉痛叫著,再也站不起來了。

    現場騷動聲更大,被那長發美女這一手狠狠鎮住,人群如同被摩西分開的海水一般,本能地朝著遠離這幾個闖入者的方向後退,三四百人的場地,居然立刻就分出了一條直通主席台的路。

    「你……你來做什麼!?」

    家屬席上傳來一個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質問聲,是程雲天的次子程雄。

    「你問我來做什麼?」

    領頭的老人從嗓子眼裡擠出了刺耳的訕笑聲。

    阮暮燈站在洪雙發導演旁邊,從他的位置,能夠清楚的看到那位老人的長相。

    那老人看上去真的很老很老,老到仿佛令人疑惑為什麼他還能活著的程度。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張人皮蒙在了一副骷髏架子上,而這張人皮也似乎因為使用的時間過長而乾枯皸裂,深深的溝壑之間是橫七豎八的裂口,還有大片大片的黃黑色斑紋。

    老人兩手撐著拐杖,走得顫顫悠悠,似乎早就油盡燈枯,隨時都可以斷氣的樣子,偏偏一對眼睛卻出奇的清明有神,從耷拉的眼皮間狠狠盯著家屬席上的程雄。

    「我來這當然是送程雲天那死鬼最後一程啊,哈哈哈哈哈!」

    老人發出幾乎要撕裂喉嚨一般嘶啞刺耳的大笑聲,將拐杖遞給身邊的一個黑衣保鏢,又從另外一個手裡取過某樣東西,往地上狠狠一摜----瓷器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告別式大廳里響起,一個白瓷罐形狀的骨灰罈子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裡頭滿滿當當的灰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在別人葬禮上砸場子摔骨灰罈子這一手實在太過震撼,一時間驚呼聲四起,在場的幾家媒體也立刻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自己是在豪富名流的告別式上,直接打開閃光燈就卡擦卡擦拍個沒完沒了。

    「你、你這個……你這個老不死的!」

    程雄已經氣得臉色發青,聲音顫抖,幾乎要說不出話來,手指哆嗦著指向老人:「你、你……你竟然敢……」

    「放心,在你死之前,我絕對不會先走一步。」

    老人嘶啞的笑聲中惡意更甚:「我一定會親眼看著你們程家斷子絕孫,所有男丁全部死於非命,一個種也不能留下!」

    「……快,快叫警察!」

    現場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尖叫,頓時驚嚇了一干圍觀的群眾,立刻有人掏出手機,慌慌張張地報警和呼叫保全。

    然而就在下一秒,突然傳來仿佛玻璃碎裂一般刺耳的爆裂聲。

    因為站得足夠靠近前台的緣故,阮暮燈能清楚地判斷出,這聲音是從程雲天的棺材方向傳來的。

    程雄和其他家屬也顯然注意到了這動靜的來源,紛紛扭頭朝他們當家人的棺材看去----只見那具花了他們百萬港幣的精緻實木棺材,如同被一把大砍刀結結實實劈中了一般,蓋子從中央裂成了兩瓣,連帶著有機玻璃都碎成了渣渣,大片大片的碎玻璃直接插到了死者臉上,把遺體扎了個滿臉開花!

    那之後的場面簡直一團混亂。

    程家的家屬里有不少女性被這變故當場嚇暈了過去,賓客也有再也受不了這邪乎勁兒直接嚇跑了的,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匆忙趕到,卻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一時間雞飛狗跳,想出去的和要進來擠成一團,喊救護車的、報警的,唯恐天下不亂趁機撈新聞的,好好一個告別式頓時比星期日早上十點的菜市場還要混亂。

    阮暮燈注意到,作為這一切混亂的始作俑者,那枯槁瘦削的老人,反而趁著這亂成一團的機會,由幾個保鏢和長發美女掩護著,幾乎是沒有任何人敢去阻攔的,就這麼大大方方從大門走出了舉行告別式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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