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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行吧,你不想說就不說吧。」
他笑了起來,眼中厲色在一瞬間消融得一乾二淨。
「畢竟小孩兒大了,總會有自己的秘密的……行了,你快把衣服換了,外頭三人等我們吃晚飯已經等了很久了。」
晚飯依然是簡樸的農家菜,一群人說說笑笑,氣氛倒也和樂融融。
只是阮暮燈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拾壹總是偷偷拿眼瞅他,然而一旦兩人目光相觸,那小傢伙又總會飛快地把臉埋進飯碗裡,假裝專心吃飯,像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似的。
這古怪態度實在太過明顯,於是青年飯後就多留了個心眼,當那小孩兒又抱著一床被褥,說是要幫他更換時,阮暮燈客氣地將人攔在了門外,根本就沒讓他進屋。
昨天經歷一夜亂夢,今天又勞累了一天,雖然阮暮燈心裡頭仍然惦記著昨晚那奇詭而又糜艷的夢境,精神上興奮非常,但依然一沾枕頭,就覺得眼皮如同灌了鉛一般,再也睜不開,不過三息過後,就已經迅速會了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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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而沁涼的雨水滴在他的臉上,阮暮燈從睡夢中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入目所見的便是夜色籠罩中的層層雨雲,與頭頂從天而降飄飄搖搖落下的雨絲。
他一咕嚕翻身坐起,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睡在那長街盡頭的小院牆根下,身上仍然穿著昨夜夢中的打扮,墨藍的直衣,袖口和衣擺處繡著銀色流雲紋,連那青面金額的周倉面具也斜斜搭在他頭頂上。
「你來啦。」
青年聽到一把含著笑意的熟悉聲音,抬頭只見雨幕之中,十數步開外站了一個人,一身藍衣,手中擎著一把繪著紫陽花的油紙傘,臉上戴著青面獠牙的鬼面----除了沒有挽髮髻,一頭烏黑長髮柔順地垂在肩上,那人的一切也和昨夜一模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就仿佛,他在這裡站了一天一夜,就等著自己再回來一般。
阮暮燈只覺得心頭火熱,似被某種強烈的情緒瞬間滿滿塞住,滿到幾乎要將他漲裂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夢境是不是什麼山精野怪的鬼蜮伎倆,又或者是什麼幻象夢魘之類的術法,但那麼活生生的一個蕭瀟,那身風流氣態、淡定從容和一娉一笑間的萬種風情,全都如此逼真、如此鮮活,又有誰能模仿得出來?
心緒如波翻覆,阮暮燈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他一躍而起,幾步邁過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張開兩手,將那人緊緊摟在了懷裡。
那畫著栩栩如生的艷麗紫陽花的油紙傘從蕭瀟手裡滑落,掉落在了地上,傘面上那團團紫色與藍色的花球就似真正的落花般,被雨水徹底打濕。
只是兩人誰也沒有餘裕關心這些。
他們只是緊緊摟住彼此的肩背,面具被掀到了腦後,如同沙漠裡久行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救命的水源,四片唇瓣綿綿密密地交疊在一起,舌尖相抵,交換著彼此的呼吸,熱烈得似要將對方吞進腹中一般。
「阿阮……唔……」
蕭瀟艱難的從青年的纏吻中掙扎出一點空隙,唇角還掛著一縷銀絲。他伸出舌頭,快速地舔了舔那抹水漬,鼻息急促而火辣地吹在阮暮燈唇間,「我們換個地方……」
「嗯?」
阮暮燈其實並沒聽清蕭瀟到底說了什麼,只是含含糊糊地答應著,嘴唇已經追了過去,想要繼續幾秒前那激烈而甜蜜到彷如罌粟花蜜的動作。
「走!」
不過蕭瀟已經不由分說地將兩個面具扣回到各自臉上,然後也不管那落在地上的雨傘,就徑直拉起青年的手,朝著那燈火通明的長街就跑去。
許是山神祭祀還沒結束,這一晚的市集依然掛滿紅彤彤的燈籠,兩側攤位林立,長街遊人如織。
如此繁華盛景,蕭瀟和阮暮燈兩人卻目不斜視,手牽著手,飛快地穿過人群,向前跑去。
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在身上,透出山區夜間特有的涼意,但阮暮燈只覺得手心火熱、心如擂鼓,渾身熱血洶湧,一點都不覺得冷。
「哎!蕭小友!蕭小友!等一下,蕭小友!!」
他跑了一陣,隱約聽到有人朝著他們的方向放聲大叫,叫的還是自家師傅的姓。基於那聲音很是蒼老,大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的緣故,阮暮燈雖然心中滿滿都只裝了一個人,卻還是分心回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
街角處支著個眼熟的攤位,看攤子的是個戴著面具的老人,赫然便是昨夜那賣了他們一串蜜漬小桃的陶姓老翁,此時正朝著他們用力招手,竭力引起兩人的注意,似乎是想讓他們過去。
「……等等。」
阮暮燈停下腳步,又反手拉住蕭瀟,指了指陶老的方向,「老人家似乎在找你。」
「唔。」
蕭瀟點點頭,挽著青年又是一路小跑,來到了老翁攤前。
「哎,蕭小友,幸好你們過來了,不然我這謝禮,真不知如何才能送出去咯!」
即使隔著一張面具,兩人仍然能聽出陶翁語氣中的笑意,就見老人在攤後翻找了一陣,摸出一隻條形的窄長錦盒來,打開遞到阮暮燈面前,「一點薄禮,謝這位小友幫我暢通了山泉,請一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