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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阮暮燈聽出了蕭瀟話語間未盡之意,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後來?」
蕭瀟輕輕地哼笑了一聲,「還能怎樣呢?逆天而為的人必會遭天譴,損福折壽都是當然的……他,不到四十歲就橫死了……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雖然蕭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年紀,不過能修出周身紅紫氣暈的人,阮暮燈早就能猜到,這人的實際年齡肯定要比他的外貌大上許多,只是不知道他剛才那句「很多年前」到底是多久以前,也不好仔細追問下去。
「阿阮……」
蕭瀟轉過頭,視線落到自家徒弟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你要記住,對於那些絕對不能越過的底線,一定不能去碰,知道嗎?」
阮暮燈定定地看著自家師傅的眼睛,用力點了點頭,鄭重地承諾道:「我知道。」
既然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蕭瀟自然不會立刻就走。
他跟阮暮燈說,打算在這裡住上兩三天,把道觀上下都檢查一番,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整修的地方,還要再帶著青年在附近逛一逛,笑曰這是「認認山門」。
兩人吃過晚飯以後,又在屋裡隨便逛了一陣,八點過後就互相道了晚安,阮暮燈也帶著在藏書閣里翻出的兩本雜書,回自己房裡去了。
青年推開廂房門的時候,正好迎面碰上拾壹抱著一床本子,從他房間裡出來。
看到阮暮燈,拾壹嚇了一跳,整個人條件反射一般向後蹦了一下,差點把單手抱著的大被子給扔了出去。
「啊,阮、阮先生!」
圓頭圓腦的男孩子瞪圓了眼睛,似乎是因為緊張的緣故,聲音有點兒抖,「我、我給你換了一床新的被子,上星期剛剛曬過的!」
「謝謝,辛苦了。」
阮暮燈對拾壹認真地道謝。
以他的性格,就算是身為客人,讓黃伯他們那樣的老人,或者拾壹這樣的小孩兒來關照自己的起居飲食,本來就讓他覺得很不習慣,尤其這孩子還是右手帶著殘疾的。
「沒事、沒事!」
拾壹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那床換下來的被子,跟條游魚一樣,身子一矮,「刺溜」一下就從阮暮燈的腋下鑽了過去,躥進院子裡,很快跑得沒影兒了。
那孩子的反應實在有點兒奇怪,阮暮燈盯著拾壹跑掉的身影,沉吟了一陣,才轉身回了房間,掩上了房門。
道觀里沒有通電,此時房間裡點了一盞煤油燈,光照很暗。
阮暮燈在房間裡仔細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床褥被子都是新的,鋪得整整齊齊,一個白底藍花瓷枕擱在床頭,腳踏旁邊還放著洗漱用的木盆和乾淨的毛巾,並沒有拾壹惡作劇的痕跡。
青年搖搖頭,也不再糾結這些,放下手裡的書,端起木盆,又拿上些換洗的衣物,自顧自到院子後頭的浴室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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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山里又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草葉、花木和屋瓦上,雨聲綿密而細碎,遮掩了其他一切聲息,令人有種宛若置身於曠野之中,天地之間僅剩自己一人的錯覺。
阮暮燈覺得自己似乎才剛剛躺下,就被落在臉頰上的雨水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驚詫地發現,自己居然幕天席地睡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青年一瞬間清醒過來,「騰」地翻身坐起,警惕的看向四周。
天上飄著細雨,層雲遮住月光。儘管四周光線很黑,但他視力很好,仍然能看清自己的確就是身處在野地之中,別說蕭瀟的「知了觀」了,連半段殘垣幾塊碎瓦都看不見,只有遠處山腳下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燈火,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
阮暮燈腦海里一時間浮現出他在睡前從雜書里看到的某個山野怪談。
故事說的是一個挑腳夫夜間行路,錯過了可以投宿的客棧,正在著急的時候,正好看見路邊有一處民宅,他大喜過望,立刻上前敲開了院門,懇求主人家收留他一晚上。
那宅子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還有個二八年華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兒。
兩夫妻熱情地收留了這挑腳夫,不僅給他提供了食宿,晚上還遣了自家女兒給他送洗臉水。
可憐那挑夫光棍了快三十年,嬌俏少女又有意引誘,兩人半推半就,十分自然就成了好事。
可次日當那挑腳漢子心滿意足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亂墳堆里。他慌忙起身,放眼看去,哪裡還有什麼民宅,也壓根沒有什麼美人,身下是半截斷掉的墓碑,四周荒草都長得有半尺高了。
想當然爾,這挑夫是中了孤魂野鬼的幻術,被那鬼美人給采陽補陰了。
可阮暮燈並不覺得自己情況和他一樣----起碼蕭瀟就絕對不會憑空捏出一座道觀,就為了將他半夜丟到荒山野林里戲耍一番。
一邊琢磨著,青年一邊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打定主意,就朝著遠處有光照的地方走去。
他摸黑在樹林裡走了有半個小時,才終於下了山,來到了能看到燈火的地方----那竟然是一條青瓦白牆,古色古香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