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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43:11 作者: 呂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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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沉,天邊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頃刻將天際染上血色似的緋紅。

    一輛黑色的別克靠邊停在盤山公路上,車主是個年輕的男子,此刻正靠在車門上打電話。

    這男子看上去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相貌清俊,五官舒朗,是那種一看就令人心生好感的標誌長相,偏偏眉色略淡,眉鋒微挑,眼角細長,笑時眉眼自然地彎起,右側眼角綴著一顆鮮紅小痣,便是那天生眼帶桃花的面相。

    只是此刻他雖然面上帶笑,表情中卻透著不爽。

    「我已經在這一帶繞了三小時了。」那人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你才是路痴,你全家都路痴!想也知道,找不著路的原因,當然是因為我『沒法進去』啊。」

    對面那頭不知道回了句什麼,男子蹙起眉,「我現在也想不到什麼辦法,我在這邊轉悠了這麼久,連個鬼影都沒碰到,就算想找個當地人打聽一下……」

    男子的話頭頓住,因為就在此時,三輛車正沿著盤山公路,向著他的方向駛來。

    很快的,三輛車後面便跟上了一輛別克。

    原本鄭導以為他們遇上的是村里派來接他們的人,結果那自稱蕭瀟的男子,卻是和他們一樣是要到村子裡去的,並且比他們更加人生地不熟----因為他居然迷路了!

    鄭導簡直無法想像,就這麼一條盤山道,能迷路迷到哪裡去?關鍵是這人的臉皮厚度約莫堪比城牆拐角,毫不遲疑地就綴上了他們的車隊,大喇喇跟在了後面。

    不過他們也沒道理將人趕走,只得假裝自己看不見便罷了。

    阮暮燈孤零零地坐在大巴的最後一排,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後頭的那輛別克。

    當時車隊停下與那司機交涉的時候,他並沒有下車,自然也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他只隔著窗玻璃看了一眼,就覺得那司機莫名眼熟,總覺得自己應該曾經見過,但任憑他絞盡腦汁努力回憶,也想不起來究竟曾經在哪裡見過那人。

    阮暮燈從小便非常聰明,看書可以做到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程度,任何他曾經見過的人,哪怕時隔多年,他都能清晰回憶起見面的細節,甚至連那人當時說過什麼話都能一字不差地回憶起來。

    只除了一次。

    那是他六歲時的事情。

    因為當時他年紀還小,父親勒令他不准進山里玩耍。

    但那一日,阮暮燈記得應該是農曆十月十五,他晚上起夜,發現自己房間對面哥哥的房間門虛掩著,現出一條縫隙,便好奇地往裡頭張望了一眼,居然發現裡頭空無一人。他乾脆進了他哥的房間,來到窗戶前,正巧看到哥哥偷摸打開院門的一幕。

    當年的阮暮燈還太小,不懂什麼叫做「恐懼」。

    他只覺得好奇,仗著自己剛剛學了一套拳,便自覺身手十分了得,於是悄悄溜出去,像條尾巴似的,綴在了自家哥哥身後,摸黑進了大山。

    那之後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仿佛是經歷了一場亂夢,居然什麼都記不清楚了。

    他似乎暈倒在了山上,高燒數天不退,差點兒就此病死。折騰了一周以後終於退了燒,他抱著模樣足足像是老了二十歲的父親,哭得聲嘶力竭,然而父親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脊,告訴他將一切忘了吧。

    也不知是生病的原因,還是父親的安慰起了效果,他居然真的將那晚的一切忘了個一乾二淨,連一點兒線索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那以後,他原本活潑開朗的哥哥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而他父親身體也越來越差,就像耗光了精氣神一般,很快便一病不起,半年以後,便油盡燈枯,虛弱而亡了。

    他爸爸死時的年紀,也才不過四十歲。

    阮暮燈輕輕搖了搖頭,將這段回憶從腦海里暫時驅逐出去。

    他說不清別克車裡的那個男人和他這段丟失的回憶有什麼關係,也是只是一種接近直覺地預感,讓他覺得這人似曾相識。

    第 2 章、一、荒村02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在時間過了八點以後,車隊終於進入了目的地郗家村的地界。

    劇組一行人早就已經在路上顛簸得夠嗆了,待車隊停在村口,眾人一窩蜂地涌下車,終於得以解脫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村子,怎麼黑漆漆的?」

    隊伍里有人發出了疑問。

    「臥槽真是這裡嗎?」

    男主角臧佳寧借著車燈的光亮,指著遠處那幾家看上去破破爛爛、黑燈瞎火的瓦房,聲音已經幾近咆哮:「這種地方能住嗎?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確實,以一個村落而言,這裡的確太過寂靜了。

    畢竟現在只是晚上八點,在一個通了水電的地方,不可能連一點兒燈光都看不到。

    「怎麼回事?」

    鄭導手裡的扇子拍得啪啪作響,怒氣沖沖地質問身邊的副導演,「你們不是說已經和村長聯繫好了嗎?沒人來接就算了,現在連個人都看不到算什麼事?」

    「這……這個……手機大半個小時前就沒信號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啊……」

    兩個副導演臉上的表情都很難看,四十出頭的人被劈頭蓋臉一番臭罵,任誰都會覺得憋屈,但鄭導積威甚重,而且此時情況的確太過詭異,他們半點不爽都不敢表露,只能一邊擦汗一邊差遣雜務們到村里四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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