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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4:27 作者: 梅子黃時雨
    老天沒有劈她,但在日本料理店看到的那一幕卻如刀劍劃破長空,活活地將她劈成了兩半。

    杜維和大約是知道錯了,伏低做小,親自上門道歉。到最後居然連母親都為他開口說話了:「嘉妮,爸爸媽媽罵也罵了,訓也訓了,連親家父母都出面道了歉。你看在肚子裡孩子的分上饒他這一回吧。若是他再犯的話,別說爸媽我們了,連親家都說了不會放過他。」

    還能怎麼樣呢?在她的內心深處終究是捨不得杜維和的。

    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再怎麼遺忘,都還是如鯁在喉。若不是那一場飛機失聯,她可能與杜維和之間永遠不會美好如初了。

    可是,那一天裡,她在惶恐害怕中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她對著空氣默默訴說:杜維和,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只要你平安回來,我一定會把所有往事忘得一乾二淨。我要跟你還有球球,開開心心地過好餘生的每一天。

    很多年後,蘇嘉妮發現自己真的很幸運。兒女雙全,老公疼愛,還有最好的閨蜜成為自己的妯娌。

    或許,她上輩子可能真的拯救了銀河系。

    蘇嘉妮微笑地站在門口處等候著。

    暮色柔軟,杜維和與幾個孩子們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從隔壁大哥家的院子裡緩緩走來。後面,是十指相扣的杜維安和沈寧夏。

    番外三 流水年華

    午後的秋光里,有一對男女瀟灑帥氣地策馬馳騁來回。而馬場的小木屋裡,咖啡正一滴滴地落入骨瓷白杯中。

    蔣正楠望著眼前為她做咖啡的人,只覺心裡溫柔安靜,漫山遍野都是喜悅安寧。他上前,緩緩地覆上了她放在流理台上的手。

    兩人俱不說話。咖啡特有的濃郁香甜薄霧一般地繚繞了整間屋子。

    從敞開著的窗望去,只見騎馬的兩人回來,男士下馬後,將韁繩交給了工作人員,溫柔地扶著女子下了馬,並細心地幫她整理好額前的劉海。

    眼前的一幕美好得像是廣告畫面。許連臻輕聲讚嘆:「他們好相配。」蔣正楠大約是有些吃味,探手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擁在懷裡:「我們就不相配嗎,蔣太太?」

    許連臻含笑不語。蔣正楠低頭,在她耳邊落下了一連串的吻:「蔣太太,我今天一早送兒子們上學的時候,在車子廣播裡聽到了一個成語……」又熱又癢,脖子到手臂都蘇麻了起來,許連臻側頭躲避他的騷擾:「什麼成語?」

    蔣正楠的聲音極低:「耳鬢廝磨……」許連臻不解其意,但被他落下的吻弄得燥熱了起來。視線盡頭,又見杜維安兩人已經往木屋走來。她推著蔣正楠:「不許胡鬧。」

    蔣正楠卻不依不饒:「別動,我正在給這個成語做註解……」許連臻不由得嚶了一聲:「癢死了。不許再鬧了……咖啡好了……」

    蔣正楠:「總是不許我這樣,不許我那樣……」蔣正楠的聲音極低,帶了鼻音,誘人得很,「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不許我這樣那樣……我偏偏就越想這樣那樣……」許連臻推不開他,只好任他的吻雨點般綿綿密密地落下來。

    而小木屋外,杜維安突然止住了腳步:「我們先回房洗澡吧。」沈寧夏驚訝:「不是要跟蔣正楠他們一起燒烤……」她順著杜維安的目光終於看見了在窗前親密相擁的兩人。

    杜維安拉住了她的手,低笑:「走吧,別礙著蔣正楠。」

    沈寧夏:「蔣正楠現在的樣子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樣。」杜維安:「那是自然。抱得美人歸,還多了對雙胞胎。要是我啊,也覺得簡直跟做夢一樣。別說他了,聽說他父母都樂得暈頭了。」

    沈寧夏輾轉聽說了他們的故事。分開了這些年,卻一直彼此牽掛。幸好,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沈寧夏雖然與許連臻接觸不多,但卻是很喜歡她清清靜靜的性子。

    又一個晚上,男人們進了雪茄房。而一群女人則圍在壁爐四周聊天,眾人都問許連臻:「連臻,據說你們家蔣正楠又捧了鴿子蛋向你求婚,說想給你一個隆重婚禮?」作為閨蜜兼小姑的蔣正璇笑吟吟地舉手:「我可以作證,這不是傳說,絕對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江澄溪不免感嘆萬分:「好浪漫啊!想當初,我們家那個傢伙在馬路上截到我,說這個月幾月幾號是個結婚的好日子,我們去結婚。那個時候是我第二次見他。我完全被驚嚇著了……」

    「後來呢?」眾人好奇至極。

    「後來正巧因為我父親的診所出事,我走投無路,就這麼被他威脅去結婚了!如今想來,每每就生氣……」哪怕時隔多年,江澄溪依舊對當時霸道的賀培安憤恨不已。

    眾人也是第一次聽她說起與賀培安結婚之事,一時都聽得津津有味。「哇,澄溪,你老公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霸道總裁!」「不愧是三元的賀先生!」

    蔣正璇哈哈大笑,側頭對許連臻說:「大嫂,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跟我大哥一樣霸道的人!」許連臻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亦淺笑不已。

    聊了片刻,話題也不知道怎麼地又轉向了許連臻:「連臻,要不我們一起幫你籌備一個超隆重婚禮?」「好,這個主意好。我們幾個人一起策劃,一定不比專業的婚禮公司差!」

    「海島婚禮?」「北極光婚禮?」大家一下子來了興致,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建議。

    蔣正璇:「大嫂,我可以設計贊助婚紗。」沈寧夏:「我可以全程贊助各類珠寶。」

    「我可以……」

    許連臻含笑抬眸,遠遠地望著緊閉著的雪茄門一眼,輕輕地道:「兩個人在一起幸不幸福,自己知道就好。再盛大的婚禮,也抵不過自己愛的那個人每天愛你寵你。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很幸福了。只要和他還有孩子們在一起,每一天都是盛大節日。」

    許連臻的話說出了在場每個女子的心聲,眾人紛紛點頭。

    蔣正璇爆料道:「我大哥現在整個就是妻管嚴,妻奴。我大嫂說要橙子,他絕不敢給橘子。」江澄溪打趣道:「說得好像你們家聶重之不是一樣。」蔣正璇笑著斜睨了江澄溪一眼:「賀太太,請問一下,這個月底的旅行,已經是你們的幾度蜜月了?」

    沈寧夏等眾人都忍俊不禁。江澄溪自然也是失笑。

    此時,男人們結束了聊天,從雪茄房走了出來。蔣正楠含笑走過來,扣住了許連臻的手:「在聊些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他的手,厚實溫暖,讓人無比心安。

    這是個寧靜的深秋夜晚,許連臻凝視著他,只覺得心裡飽滿如花開,澄澈如窗外月色。

    番外四 他是唐一峰

    唐一峰打開門,廚房裡的人已經聽到了動靜,笑吟吟地轉過了頭:「你回來了。我今天做了你最愛的湯。」

    今晚的唐一峰很是奇怪,他黑如深潭的目光牢牢地鎖著她不放。

    「那對耳環是你拿的,對不對?」這是個肯定句。

    呂家瑤的臉色漸漸發白,她垂下了眼帘,直認不諱:「對。」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呂家瑤不吭聲。唐一峰準備離去。

    呂家瑤抬起泛紅了的眼眸,鎖住了他的眼:「是因為你!因為你開始喜歡她了。所以我不想讓她去參賽,更不想讓她得獎!」

    唐一峰皺著墨一般濃黑的眉頭,不耐煩地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呂家瑤咬著唇,緩緩落下淚來:「你不知道嗎?你的目光常常會不自覺地追隨著她。公司這麼多的設計師,偏偏你就對她另眼相待。她一進公司,你就讓她負責高級私人定製。還有,你對她各方面都特別照顧。這所有的事情,不僅我看在眼裡,辦公室其他的人員也都看在眼裡。

    「不然你以為你跟她的傳聞是怎麼出現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怕……我怕你會越來越喜歡她。甚至會愛上她。」

    唐一峰一直沒有開口。他永遠記得沈寧夏來面試的那一天。

    沈寧夏穿得極普通,白襯衫黑裙子,標準的求職打扮。可是她的眼睛卻叫人一見便難以忘懷,黑黑亮亮的,裡面像是有日月星辰。

    唐一峰坐在面試台最邊上,雙手抱胸,一言不發。

    反正無論她回答得怎麼樣,她都是要進這個公司的。他的任務就是在工作上照看她,儘量地給她各種機會。

    但是,結果很叫他意外,她的回答雖然既不出眾,也不平庸,中規中矩得很。但是當他無意中翻到她的設計稿,卻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沈寧夏來公司後,十分勤奮好學。看在唐一峰眼裡,自然是驚詫的,她明明是方黎明的女兒,可是居然工作努力到廢寢忘食,甚至把加班當家常便飯。

    最叫人驚艷的是她的設計,十分別出心裁。第一個翡翠作品的設計稿呈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唐一峰才真真正正地仔細打量她。

    他心中湧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意識到自己居然是在嫉妒。才華一事,從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沈寧夏擁有老天賞賜的東西。

    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一點點地開始注意她。她其實並不怎麼打扮,經常是中分長發,一身素色長裙。但也不知為何,穿在她身上,卻婀娜飄逸如水,叫人移不開目光。

    有一日是颱風天氣,暴雨不止。他知道她加班,便刻意留下來陪她加班。後來,終於是如願地等到了她,並送她回家。她撐著傘下車,回眸朝他揮手微笑的那一刻,唐一峰覺得自己再等二十四小時亦值得!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埋藏得很好了。

    唐一峰別開眼,對呂家瑤道:「把東西交出來。這件事情,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以後你給我老老實實地,不許再出半點兒么蛾子。如果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會輕饒你的。」

    呂家瑤含淚點頭,從臥室里取出了耳環。她目送著唐一峰離去,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鑰匙放在鞋柜上。

    唐一峰:「你想繼續留在公司的話,你還是我的助理。如果你想離開,看在你以往努力工作的分上,我會給你推薦信。」

    這話語裡的意思,呂家瑤是明白的:以後她只是他的助理而已。

    唐一峰離開前說了最後一句:「她不是你跟我能惹的人。」呂家瑤心裡猛地一凜。

    唐一峰去了方黎明那裡負荊請罪:「方先生,請您責罰我吧。是我的錯。」方黎明聽了整件事情後,卻只淡淡道:「算了,以後別再發生同樣的事情就好。這件事情就當過去了。」

    唐一峰極是訝異:「方先生,您不怪我?」

    方黎明望著落地窗外悠悠掠過的白雲,緩緩地道:「我確實很想保護她,想讓她不受一星半點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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