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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4:17 作者: 閒聽竹林細雨
    何為愛情?沒有準確的定義。

    我對他的誤解是站在我的立場,雖然我總是認為我們要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問題,但是我不知道他的處境。他對我的關愛也是站在他的角度,或許他從我的角度考慮了但是我不曾如同他想像的那樣。一切的陰差陽錯,歸根到底是因為我們愛著彼此。

    李清照的一首《孤雁亡》道盡了我此時的心境: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沉香斷續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遊春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吹簫人去玉樓空,斷腸與誰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我愛他,我願意一直等待他的回心轉意。可是連這一點渺茫的機會都不曾留給我,我能怎麼辦。只有堅強才能讓我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再也沒有人在可以為我遮風擋雨,只剩下自己。

    我和他的妻子坐在一家茶室的角落裡,相對無言。我點了一壺苦丁茶,我不知道她愛不愛喝。我已經好久不喝了,數年前我的胃越來越不好,已經受不了寒涼的茶葉。可是今天我特別想喝,而且想喝濃濃的苦丁茶,所以讓服務員加了三倍的茶葉量。我以前經常上火,總是泡苦丁茶喝,連帶著他都喜歡喝。他說我的嘴唇都是苦的,不喝習慣不了我。這苦苦的茶裡帶著的是甜甜的回憶。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還是他妻子先開口。她說:「對不起昨天是我太激動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她看著桌上的茶水說:「他在家裡每天都和這個茶,我也總是為他備著。想不到你也愛喝這個。」

    我仍舊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眼中的丈夫不單單是自己更多地是我們兩個人的影子,我不想打破她那些美好的回憶。可是不打破又怎麼能。

    我就這樣靜靜地聽她平靜地訴說。「我和張龍濤從小在一起長大。後來家裡拆遷,我家沒有再搬回去。直到高中的時候我們偶然在學校碰見,發現居然在一個學校。他比我大一歲,他總是像大哥哥一樣照顧我。我還以為他喜歡我,可誰知……」說著她捋一捋耳邊的鬢髮,望向窗外。

    我仔細觀察她,她舉止文雅、談吐不俗確實是我哥喜歡的類型。相比他們的青梅竹馬,我和張龍濤所謂的愛情是多麼不堪,她真的適合做我哥的女朋友。

    只聽她接著說:「我畢業後回到家鄉工作,是高中數學老師。那所學校是我們的高中母校,他媽媽也在那裡工作。知道我也在哪裡工作後就極力想撮合我們兩個。」

    「是啊,你們是青梅竹馬很合適。」我這時的心情實在無法平復。說出來以後才感覺不妥,於是喝了一大口苦丁茶讓自己保持清醒。這時的我已經顧不上胃疼,因為我的心更疼。

    她聽完我說的話,只是淡然一笑。接著說:「那年他回家以後,家裡就安排我們兩個相親。他見到我就說,他已經有愛的人了,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我很激動,以至於手裡的茶都拿不穩,灑在了桌子上。打斷她,問道:「真的嗎,他真的這樣說嗎?」說著很自然的抓住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她吃痛,皺了皺眉頭。我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道謙。還好這個時候店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不至於讓我們兩個更加難堪。

    我回想起我們分別前一晚的情形,那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晚,後來我們又見過一次不過那時已經物是人非。我們兩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很無聊。突然他的電話響了,他讓我去給他拿手機,我還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罵他是懶貨。然後從他懷裡爬起來,去給她拿手機。看了一眼屏幕說:「媽的電話」。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彼此稱呼對方父母為爸爸媽媽。

    他接完電話說:「家裡讓他回去相親。女孩叫劉清濤,很漂亮我們兩家是鄰居,我和她在一個學校上學。現在和媽媽在一個單位工作,媽媽很喜歡她……」

    他看到了我表情的變化,拉住我的手說:「怎麼了羽毛?」我說:「我為你高興啊,你媽給你找了那麼好一個媳婦兒。連你們的名字都是情侶款的。」

    他把我抱在懷裡,笑著說:「真好,我家羽毛又吃醋啦!最喜歡我家羽毛為我吃醋了。」然後他凝重地說:「我這次回去準備把話說清楚,告訴爸爸媽媽我們的事。他們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都得讓他們知道他兒子又給他帶了一個兒子回家。」

    「媽身體不好,你悠著點,別嚇著她老人家。」

    他說:「媽還不老呢,再說了媽在學校裡面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這點小事她才不會放在心上呢。」可事實證明我們錯了。

    我的手一吃痛,讓我從回憶里出來了,原來是她往我的杯子裡到了熱茶給我。我趕忙道謙,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想起一些往事。」

    她不置可否,說:「沒事,這些年你的日子過得也很苦。我懂得一個離開愛人生活的痛苦。」說完沖我勉強一笑,那個笑容很苦。她喝了一口茶,似是在消化我剛才的出神,幽幽地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回應。

    「這些年,我過的還好。」然後喝乾了面前的茶,「那次他回家相親以後,我們兩個就沒再聯繫。後來只是輾轉聽說他結婚了,媽……」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忙改口道:「你們的媽媽去世了。你介意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嗎?不管我以前怎麼找我哥,或者找他的同學、同事問,他們都不告訴我。就連傑哥都在替他隱瞞。」一邊說著,不知為何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大多數的人都忘了後一句,只因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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