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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43 作者: 青衫落拓
許至恆笑道:「那倒不至於,他就是對人對己要求高罷了,事事求完美,根據穆成的說法,我也有這傾向,似乎得算家族遺傳了,不過應該沒我大哥來得嚴重。」
「我不怕老闆要求高,只怕他有份外的要求,讓人無所適從。」葉知秋含著吸管想,曾誠可不就是要求高的老闆嗎?可合理的高要求又有什麼關係。這一瞬間的恍神落在許至恆眼內,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認真看著她的表qíng,竟然是在旁敲側擊打聽什麼了,這個認知讓他狠狠吃了一驚,他一向自負,從不肯失了風度,此時不免有些自嘲。
葉知秋再咬一大口蜂蜜蛋糕:「以前和小笛在這邊逛,總會去那家餅屋,她喜歡吃哈斗,我喜歡蜂蜜蛋糕,每次都能把自己吃得幾天再也不想吃甜食了。哎,這樣吃法,大概會長胖了。」
許至恆摸著她的背:「你得長點ròu才好抱,不過照你這麼個勞神法,我估計半夜再加一餐,也很難長胖。」
「訂貨會完了就好了,我保證,只要你不嫌煩,我接受你的催肥。」
許至恆笑了,此時眼見葉知秋如此愛嬌地依偎著他,心滿意足地咬著吸管,那份開心和輕鬆似乎來得毫不勉qiáng,他想,好吧,那就等訂貨會完了再說。
葉知秋周四就住到了郊區一個度假山莊,信和的夏裝訂貨會選擇在此召開。信和上下都為這事忙碌起來,公司的車子和租的大巴到機場、火車站全天候接站;設計部門早早過來整理樣衣,做靜態展示彩排;辦公室人員除少量留公司值守外,通通過來打雜。她安排先期到達的客戶,監督各個環節,做最後的準備工作。父母旅遊回來,她也沒空回家,只能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周五周六兩天的日程進行得十分順利,雖然只是靜態展示,選了五個模特穿樣衣示範,但葉知秋和沈小娜、戴維凡商量後,將形式設計得比較活躍,加進了客戶和設計師的互動,有效調動了各地代理商的熱qíng。
到周六下午,訂貨qíng況初步統計出來,劉玉苹眉開眼笑,一邊打電話跟沈家興報喜,一邊出去招呼客戶。葉知秋長吁了一口氣,覺得不枉半年辛苦和連日勞累,至少眼前可以輕鬆一下了。
戴維凡一邊指揮手下拆裝簡易展示台,一邊輕聲對她說:「秋秋,你可留神著點,你手下那幾個銷售經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都在議論你,連客戶也在傳說紛紛。」
他們沒議論倒是奇怪了,葉知秋只能勉qiáng笑道:「他們不八卦會死的,我哪管得了。」
「有人說你在和迪亞汪總接觸,有意跳槽;還有人說你……和以前的老闆曾誠關係不明不白。」戴維凡笑道,他和服裝企業打jiāo道由來已久,上上下下都熟悉,一般人說話並不避他,他也真不把這些話當事,倒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是說來提醒葉知秋注意罷了。
葉知秋大吃一驚,她以為只是關於曾誠的閒言碎語而已,準備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只要和他保持距離,平時儘量不接觸,時間一久,自然大家注意力會轉向新的話題。哪知道新的話題居然扯到了迪亞,這就不是她置之不理能解決的了。
迪亞製衣是本地另一家服裝公司,和信和規模不相上下,從產品路線、定位、銷售市場甚至代理商網絡都有重合之處,兩家企業走的是差不多近身ròu搏的路子。上周迪亞的汪總倒真是給她打過電話,非常誠懇地約她吃飯,她清楚這種誠懇意味著什麼,不打算給自己沒事找事,當即婉拒了,沒想到這個只存在於兩人之間的一通電話居然也能傳成跳槽的前奏。
她腦筋急轉,既然戴維凡都聽到了,自然也傳到了劉玉苹耳內,老闆娘剛才看統計數字笑得開懷,沒一點表示,可是那也不代表她就不相信這種離譜的捕風捉影。在信和做下來,她對劉玉苹的智慧評價並不算高,如果換一個坦誠相對的老闆,傳言根本不足懼,講開來彼此一笑而已,但她是收了20萬跳槽過來的,和沈家興、劉玉苹的關係先天已經不足,哪裡經得起這種流言。
戴維凡看她表qíngyīn晴不定,笑道:「別擔心,你的能力放那了,信和的訂貨會幾年沒這效果,算是打了翻身仗。老闆娘聽到也沒關係,只會更緊張你。」
葉知秋苦笑,哪這麼簡單,可是她也無法可想。
訂貨會照例要出盡節目招待各地遠道而來的代理商,度假山莊的釣魚、麻將、卡拉OK、斯諾克、網球場等各類娛樂設施全部徵用,到了周六晚上吃飯時間,沈家興也從市區趕來作陪,老闆夫婦二人親自上陣,挨桌和客戶拼酒,氣氛自然是十分高漲。葉知秋也不能不喝了一點紅酒,然後派負責各個片區的銷售經理捨命相陪,不醉不休。
置身那般烈火烹油般的熱鬧場景,她想,好吧,火燒眉毛,且顧眼下,夏裝的任務完成已經大大超過預期。接下來只好多和設計部門溝通,爭取秋冬裝的設計能更投合市場的需求,同時將銷售部門對現有代理商的維護做得更細緻一些,儘量減輕代理商政策變化可能帶來的影響。
意識到自己又在提前cao心了,她想這工作qiáng迫症還真是來得頑固,不禁啞然失笑,再想想那些流言,她只能對自己搖頭。
這時只見沈家興奪下劉玉苹手裡的酒杯,有點粗聲地說:「你已經喝多了,我來吧,回頭又該說頭疼了。」轉頭他看向葉知秋,笑道:「來來來,葉總陪這邊王總喝一杯,以後本省西南片市場就靠王總了。」
葉知秋哭笑不得,沈家興和劉玉苹平時表現得有點象怨偶,坐在一塊就相互諸多埋怨,但多年夫妻,已經休戚相關,關切無需考慮就自然流露了出來。不過對她這個身體狀況也說不上好、一向在應酬時高掛免戰牌的部下似乎就沒啥好體諒的了:「不好意思,沈總,我酒量不行,喝點紅酒代表心意好了。」
沈家興倒了滿滿一杯高度數白酒,不由分說要遞到她手裡:「那怎麼行,哪有負責銷售的老總喝紅酒搪塞客戶的,太沒誠意了。我這個老闆雖然沒曾總做得那麼大,不過也好象難得跟葉總發個話,不會這麼沒面子吧。」
他此時順口便提到曾誠,葉知秋頓時起了怒意,站在那裡並不接酒杯,只看著他:「沈總似乎也有點喝多了。」
旁邊王先生正是她上周去H市親自登門請過來的大代理商,他和曾誠jiāoqíng不淺,見勢不妙,接過杯子遞到她手中,笑呵呵地說:「葉總,上次去我那,我沒盡到地主之誼,今天我們無論如何要喝上一杯了。」
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的面子她都不好拂,尤其沈家興話裡有話,她只能勉qiánggān了這一杯。熱辣辣的酒順食道下去,胃裡頓時一陣燒灼般的痛,胸口一陣煩惡,她自知不妙,放下酒杯,匆匆跑到洗手間,對著抽水馬桶搜腸刮肚地大吐出來,她一直勞累應酬,這兩天都沒正經吃什麼東西,此時直到吐出huáng色膽汁才止住,人已經委頓不堪了。
第31章
這是葉知秋頭一次經歷如此劇烈的酒後反應,腦袋一片空白,勉qiáng撐著自己起來到洗手台邊漱口,胃裡仍然疼痛難忍,鏡子裡的面孔慘澹憔悴。她一向接受現實並不愛抱怨,此時也不免想到,這種忍受似乎並不值得。
銷售助理小劉跟了進來,手足無措地說:「葉總,你怎麼了?」
葉知秋努力鎮定:「小劉,去幫我把包拿出來,把廣告公司的戴維凡叫過來,再悄悄跟劉總說一聲,我必須去醫院。」
小劉跑出了洗手間,她扯出擦手紙將嘴角的水擦gān淨,走出去靠牆壁站著,過一會戴維凡、小劉和劉玉苹都趕了過來。劉玉苹急忙問:「小葉,沒事吧。吐出來應該就好了,去客房休息一下。」
她擺下手:「沒事,劉總,你去陪客戶吧,我胃很難受,老戴送我去醫院就行了,小劉,你記得把客戶的返程安排好。」
戴維凡攙起她就往外走:「拉倒吧你,還記著工作,為這幾個錢把命送了才叫冤。」他打開車門,將葉知秋安置在副駕座上,一邊開車一邊說:「打電話叫你男朋友去醫院吧,不是我不想管你,他去比較方便一些。」
葉知秋聲音微弱地說:「他這會在開汽車公司供應商會議呢,也挺重要的,恐怕還沒結束,待會再打吧。」
「秋秋,你這個xing真是要命,工作上做牛做馬,把自己累垮了老闆也不會體恤你。現在跟自己男朋友也這麼講道理,實在怕了你了。」
說話之間,辛笛打來了電話,劈頭就問:「秋秋,快說,他是不是向你求婚了?」
葉知秋嚇一跳,只想今天驚悚太多,流言傳一下罷了,怎麼會求婚這事也傳開了不成:「你,你怎麼知道的?」心裡一急,胃中又是一陣劇痛,不禁呻吟了出來。
「秋秋,你怎麼了?」
葉知秋抵住胃說不出話來,戴維凡只好拿過她的手機,簡單告訴辛笛:「秋秋喝多了胃不舒服,我正送她上醫院呢。」
「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辛笛先到醫院,掛好了急診等在門口。她一邊攙住葉知秋往一樓內科急診室走,一邊氣勢洶洶地問戴維凡:「是你灌秋秋喝酒了嗎?你也太過份了。」
戴維凡一臉無辜地攤手,葉知秋有氣無力地說:「小笛,不關老戴的事啊。是我倒霉,莫名其妙為工作捐軀了。」
辛笛眼見戴維凡摸著下巴不動聲色看過來,只好說:「對不起,錯怪你了,你走吧,我來照顧秋秋好了。」
「能把道歉的話說得這麼不qíng不願的,也只有你了大設計師。」戴維凡笑道,倒是並無不悅之色,卻也成功地噎住了辛笛。
內科值班醫生見怪不怪,詢問qíng況後安排葉知秋先做了個B超,拿到結果後看了看,輕飄飄地說:「急xing單純xing胃炎,以後別酗酒了,也別吃剌激xing的東西,先去輸液。」
雖然是晚上,輸液室chuáng位也早滿了。辛笛跟護士打商量,那護士面無表qíng地說:「沒chuáng位了我也沒辦法。」她只能扶葉知秋找個位置坐下等著輸液。
護士在配藥,戴維凡走過去,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一直繃著臉的小護士居然笑得跟花一樣了,隨即打開旁邊一間房:「這邊是備用注she室,讓你朋友來這裡躺著吧。」
辛笛扶葉知秋過去躺下,一邊鄙薄這男人又恃靚行兇,一邊不得不佩服他的美色果然有說服力。戴維凡將葉知秋的手機還給她:「我給你男朋友打了電話了,他說馬上過來。秋秋,女人太明理太講理了,男人會尊重,但不見得喜歡。對他來說,你應該比他的工作重要。辛笛,我在外面等著,待會秋秋男朋友來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