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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43 作者: 青衫落拓
    沈小娜也笑:「有難度才值得出手。」

    這麼躊躇滿志,葉知秋覺得自己更沒cao心的必要了。

    貸款銀行靠近江邊,是家市分行,設在舊時租界建築內,高高台階上去,看上去莊嚴肅穆。下車一看,范安民的奔馳已經停在了銀行一側。她們進銀行,范安民果然坐在大堂一側休息區在抽菸。他看上去清瘦了許多,煙霧繚繞下的那張臉顯得神qíng嚴峻。

    葉知秋皺眉,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說:「肺炎才好,這麼抽菸可不大好。」

    范安民拿煙的手停在半空一會,隨即將煙按滅到菸灰缸內:「我沒事了。」他抬頭看她,眼神複雜,葉知秋有點尷尬,側頭看沈小娜,她正很感興趣地看著他們,同時給陳向遠打電話,語氣十分嬌憨。

    一會工夫,陳向遠下了樓,他是個長身玉立,非常斯文有氣質的年輕男子,客氣地跟他們打招呼,將他們領到櫃檯,馬上叫一個銀行職員過來給他們辦過戶更名重新放款一系列的手續。

    沈小娜和陳向遠在一邊jiāo談了一會,過來對葉知秋說:「向遠哥說了,今天應該能辦完,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謝謝你,再見。」葉知秋巴不得少個觀眾在旁邊。

    沈小娜總算走了,陳向遠正招呼一個櫃員給他們辦手續。葉知秋一抬頭,居然看到方太太和方文靜一塊走了進來,她簡直不知道該不該仰頭放聲大笑才好,轉頭看向范安民:「你身上被裝了衛星定位儀嗎?」

    他表qíng驚訝而尷尬:「不是今天五點的機票去香港嗎?阿姨,你們怎麼過來了?」

    方太太冷笑一聲:「問問你前任女朋友gān的好事。」

    方文靜在旁邊拉她:「媽,我們有話好好說。」她轉向葉知秋,「葉小姐,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和安民,可是我們婚期已經定了,大家都接受現實吧,你叫辛笛這個時候突然拒絕給我做婚紗,確實沒什麼意思。」

    葉知秋冷冷地說:「這件事跟我沒任何關係。」

    「這麼巧嗎?昨天才在咖啡館碰到你們,剛才辛笛就叫人退訂金給我,而且話講得難聽,完全是敗壞我女兒的名聲。」方太太盯著她,咄咄bī人地說,「你被男人甩了就該反省自己,怎麼看不好他,以為不做婚紗了就能擋住他們結婚嗎?」

    范安民和方文靜同時叫她「媽」、「阿姨」。葉知秋qiáng忍怒意,拿紙巾出來沾一下自己的面孔:「公共場合,拜託你講話不要口水四濺。這男人出了軌,我不要他了,他愛娶誰都是他自己的事,我為什麼要攔他。至於婚紗嘛,辛笛是我朋友沒錯,但我不會勸她放著錢不賺,她的決定和我無關。」她轉頭對陳向遠說,「陳經理,請幫我辦手續。」

    陳向遠頗不動聲色,並不為眼前這場面gān擾,微笑點點頭,對櫃檯里的職員jiāo代好才上樓去。

    葉知秋再看向范安民:「請辦手續吧,辦完之後我們好各走各路。」

    方文靜攔住正要開口的方太太:「葉小姐,你既然和安民分手,也一再說不在乎他了,就請給辛笛打個電話,讓她把婚紗完成。我可以不計較她講的那些話,我媽媽也是通過她的老闆娘找的她,要是鬧下去,大家都不好看。」

    范安民開了口:「夠了小靜,秋秋已經說了和她沒關係,她也不會屑於gān這事,辛笛不肯做就算了,另外訂婚紗好了。」

    「可是安民,那個設計我真的很喜歡,而且已經快完工了,再去訂哪趕得及婚禮。」

    方太太老大不耐煩開了口:「小范,你馬上要和我女兒結婚,怎麼可以向著一個外人講話。我這就給辛笛的老闆娘打電話,敬酒不吃吃罰酒,看她怎麼收場。」

    葉知秋好不惱怒,可是一想,前任老闆娘張易昕的確不是省油的燈,也不知道和曾誠現在離婚了沒有,要是認真去找辛笛麻煩也沒什麼意思,她走開一點拿出手機打給辛笛,辛笛很快接了電話。

    「小笛,把婚紗給他們吧,不值得跟他們起糾紛。」

    「你怎麼知道了?我回來後越想越窩火,就是不給。做公司的設計是沒辦法,誰出錢誰穿,我私人的設計只給我看得順眼的人。」辛笛不客氣地說,「我不愛賺她那個錢。」

    葉知秋好生感動,悄聲說:「那個方太太鬧著說要找老闆娘,老闆娘那個人,我怕她跟你亂講話弄得你不開心,何必呢?做都快做好了,給她得了。」

    「什麼,方太太還好意思找上你?我說得很清楚,是我不想做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他媽的欺人太甚。」辛笛爆出了粗口,「你在哪?快說,我馬上過來。」

    「你去北京出你的差,過來gān嘛?應該是九點的火車吧,回家準備行李去。」

    「快說你在哪,不然我跟你絕jiāo。老娘這就拿婚紗過來摔到她臉上。」

    葉知秋勉qiáng笑了:「你省省吧,跑來對著他們的嘴臉有什麼意思,我一個人打發他們足夠了。」

    「你少跟我死撐,我還不知道你。快說在哪。」辛笛個子嬌小,xing格卻很火爆,葉知秋知道她過來非吵起來不可,她可不想在這鬧得難看,正要再勸她,電話里卻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知秋,你現在在哪?」

    竟是前任老闆曾誠,葉知秋吃了一驚,她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曾總,這是我的私事,跟辛笛沒關係,您別怪她。」

    「馬上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他積威之下,葉知秋只能老實說了銀行的位置,她放下手機,有點莫明其妙,轉回來只見方太太得意地看著她:「一個打工的而已,會設計兩件衣服了不起呀,跟我們擺這個譜,我已經跟她老闆娘說了,看她怎麼來跟我們道歉。」

    「媽,算了,辛笛要是肯接著做就什麼也別說了,她到底是葉小姐的朋友,沒必要跟她計較。」方文靜仍是細聲細氣地說,然後轉向范安民,「安民,你們接著辦手續吧,其實依我說,這錢根本可以不要葉小姐的,給她一些補償讓她心平氣和一點也是應該的。」

    葉知秋這時動了真怒,正要開口,范安民厲聲說:「別說了小靜,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和阿姨先上那邊坐會吧。」

    方文靜眼睛裡頓時有了淚光,方太太馬上說話了:「小范,你還沒同我女兒結婚,已經是這個態度了,她說的話還不夠大度嗎?也就是她xing子好,由著你和這個女人拉拉扯扯的,換了別人,會讓你這樣嗎?」

    范安民倒平靜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掏出奔馳車鑰匙遞給方文靜:「我看這個婚不結也罷,鑰匙給你,明天我會去你父親公司辭職。」他掉轉頭對著葉知秋,「對不起,我們去辦手續吧。」

    葉知秋簡直被這戲劇xing場面弄呆了,可是並沒忘了自己是來gān什麼的,她馬上走到櫃檯前,按職員的指點填著單據。

    方太太勃然大怒,然而方文靜死死拉住了她:「媽,別說什麼了,安民是講氣話,您別添亂了。」

    「哪有你這麼沒出息慣著男人的,現在就這樣以後還得了。」

    方文靜含淚看著范安民:「安民,你別生氣,先去辦手續吧,我去那邊等你,有什麼事我們待會說。」

    葉知秋和范安民並肩立在櫃檯前,不停地簽名、確認密碼,程序瑣碎而複雜。錢終於從她戶頭劃到范安民帳戶上,還是按范安民堅持的17萬轉帳。舊的存摺被收進去作廢,她拿著銀行職員遞給她的一套放款文件和新的還貸帳戶存摺,翻開一看,戶名一欄列印著她的名字。這套房子終於徹底到了她一個人名下。她將資料收進包里,長吁了一口氣。

    范安民看著她,低聲說:「對不起,這段時間我跟你說了太多對不起,可是你不用原諒我了,我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那張俊秀的面孔蒼白而消瘦,葉知秋苦笑了:「無所謂原不原諒了。謝謝你,病剛好就來辦手續,你好好休息,注意身體,再見。」

    她正要轉身出銀行,只見曾誠和辛笛一塊走了進來。曾誠銳利的眼睛一掃范安民,並不理他,只看著葉知秋說:「知秋,沒事吧。」

    葉知秋好不尷尬,那個苦笑只能掛在嘴邊:「沒事啊曾總,小笛,你們過來gān嘛?」

    「難道看著你被人欺負呀。」辛笛瞪向范安民:「范安民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劈腿出軌就算了,bī得秋秋換工作拼命賺錢還你房款,還帶著小三這樣來示威,婚紗我就不給你,你們想怎麼著,我奉陪。」

    方太太走了過來:「曾總,這點小事還用你親自來處理嗎?你太太也太客氣了,叫辛笛把婚紗給我們做完就得了,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曾誠冷淡地說:「我太太不了解公司的制度,才會cha手這件事。在公來說,辛笛不能接私單給你女兒設計婚紗;在私來說,知秋以前是我的員工,現在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讓設計師做讓她不開心的事qíng。」

    第15章

    方太太目瞪口呆,而葉知秋的驚訝其實不下於方太太,她根本不怕眼前氣焰極高的方太太,想的只是不要連累辛笛就好,卻的確沒想到曾誠會親自趕過來為一個離職的員工說這話。

    「曾總,話恐怕不好這麼說,我和你太太多年的jiāoqíng,所以直接付訂金,也沒跟辛笛簽協議,現在我女兒婚期馬上到了,你覺得這樣做妥當嗎?」

    曾誠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會臉上仍然沒什麼表qíng:「方太太,你是想要賠償嗎?說個數字好了,既然是我太太答應的,賠償自然由我來認。」

    方太太頓時語塞,方文靜開了口:「算了吧,媽媽,我們走。」她轉頭看向范安民,「安民,有什麼問題,我們回去再說好嗎?沒必要在這裡讓外人看熱鬧。」

    范安民遲疑一下,點點頭,誰也不看,率先走了出去。

    方太太似笑非笑看一眼葉知秋,「你行啊葉小姐,老闆這樣維護你。看曾總的面子,算了。」她帶著方文靜揚長而去。

    鬧了這麼一出,葉知秋覺得疲倦而厭煩,想今天這個臉丟得比較到家了,還勞動前任老闆出來收拾局面,可是也只能qiáng打jīng神笑道:「曾總,謝謝你特意來一趟。我們也走吧。」

    三人出了銀行,曾誠看出她的滿心不自在,微微一笑:「你們兩個聊一下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葉知秋和辛笛同時鬆了口氣,齊說再見,看著他上了奧迪開走,葉知秋轉向辛笛,辛笛做個求饒的可憐表qíng:「不怪我呀秋秋,我接你電話的時候,老曾也在設計室,和我們最後開會商量走秀的事qíng。我哪知道他聽到了就沉下臉問是不是你打來的,然後接你電話,叫上我就下樓。路上他還接了老闆娘的電話,再一問我,我只好全招了。不過好象你的事,他早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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