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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43 作者: 青衫落拓
「好吧,那是我要跟你談錢,分手分得明白徹底不好嗎?」
「我們一定要弄成這樣嗎?你把我的東西全打包快遞到我的公司,已經做得夠絕了……」
「我費事跟你快遞過去,沒把那些東西直接扔垃圾箱,只說明我這人還算講理。你不是指望我留著珍藏懷念吧?抱歉,我沒那個癮頭。現在我還有事,你等我出差回來再說吧。」
那邊沉默了一下,聲音突然放軟了:「秋秋,你別太拼命了,還是要注意身體。我真的很擔心你……」
葉知秋不等他說完,掛了電話,直直看著面前的筆記本,可是一時也無心把工作繼續下去了。
原來,一個分手的前男友比老媽要難對付得多。這個念頭一浮上來,她只有再罵自己一聲豬頭了。
把他的東西打包時,葉知秋確實動了惡念。他心愛的CD、他喜歡的書、他收集的海報、還有她給他買的HugoBoss領帶,一直是他最愛打的一條……通通捲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似乎是個很能發泄怒氣的辦法。這樣對付一個負心的男人,怎麼說都不能算過份。可是她最終也不過是找個結實的大紙箱,把所有東西都扔了進去,叫來快遞公司,寫上地址jiāo錢送走拉倒。
不過還是扔掉了不少東西。
偶爾有空出去逛街時,碰上影樓做活動,促銷人員對著他們巧舌如簧:「兩位這麼相配的氣質,如果拍我們新推出的秋之戀曲系列婚紗照,背景是滿山遍野的金huáng銀杏樹葉,潺潺小溪、脈脈炊煙,深qíng相擁,想想都是一幅絕美的畫面。」
葉知秋做銷售起家,每年要至少親自上陣培訓一次店長,自信對於任何想掏她錢包的甜言蜜語全都免疫,可是那天看到影樓的畫冊居然有點挪不動腳了,范安民擁著她,親親她的頭髮:「秋之戀曲,這名字好,我喜歡。」
「現在才早chūn好不好,」她努力說服自己理智消費。
「可以預約呀,jiāo定金500,什麼時候拍都可以,我們影樓馬上要推出全套四季戀曲。」
沒等葉知秋說話,范安民掏出了錢包:「訂一個秋之戀曲好了。」然後回頭看著她,「那會我們也該來拍婚紗照了。」
他們合買的房子正在裝修,他們定好的婚期是第二年chūn節過後,秋天拍婚紗照,應該是比較從容的選擇。她迎著他笑,同時敏捷地對促銷小姐說:「請寫成訂金,jiāo200足夠了,反正我們肯定要拍的。」
等到了秋天,范安民艱難地說:「秋秋,我們分手吧。」
婚禮可能還會舉行,只是新娘不是她了。那個訂金收據放在她這裡,寫成了「訂」而非「定」,照說可以去要求退,可是她哪裡還有心qíng去退這個,只揉成一團,跟快遞底單一塊,扔進了廢紙簍。那裡早就滿了,不方便扔的照片之類,她提早帶去公司,放進碎紙機,看著出來一條條的碎屑,只能咬牙讓那陣疼痛捱過去。
可是那樣徹底地丟棄,也沒能讓她徹底將這個人清除出自己的生活。
第3章
許至恆忙得焦頭爛額,總算基建趕在年底結束了,然後開始招聘,負責生產、技術的經理都是獵頭公司挑好,然後於穆成和他共同面試確定。銷售經理是從浙江企業那邊帶過來的,能力知根知底。行政兼人事經理由於穆成推薦,這個位置必須熟悉本地方方面面的關係。然後再由這幾個經理負責下面的招兵買馬。
他大學畢業後就去了美國留學,拿到學位後回國,並不願意接手家裡的生意,去上海進了外企,過了幾年悠哉游哉的白領生活。反正他父親很是老當益壯,他哥哥又出了名的jīng明過人。直到去年和女朋友分了手,他突然對朝九晚五的生活有了點倦怠。
家裡再說到和於家合作的項目,他心裡一動,可不是個機會嗎?他大學學的機電,在美國學的管理,在外企做的市場,和於穆成是大學校友,一向也很談得來。於是當媽媽照例不抱指望地念叨他時,他居然慡快答應去內地。全家都喜出望外了。
真正接手做起來後,許至恆倒也說不上後悔,事事親力親為,雖然累點,但工作自有工作的樂趣和成就感。眼看工業園日漸成型,他是開心的。只是好久沒時間有個人的生活了,看著於穆成和太太出雙入對表演恩愛,他有點鬱悶。
這點鬱悶一流露,謝楠很快把她任職公司的前台阿May介紹給他認識。阿May剛23歲,青chūn可人,相貌甜美,xing格開朗,開一輛huáng色QQ,對本地所有吃喝玩樂無一不jīng,是個非常好相處的女孩子。
不過謝楠想不到的是,許至恆已經在上海這樣吃喝玩樂了兩三年,他過去的女朋友剛好就是這一類型,對著阿May,他著實沒什麼感覺。
看到許至恆,阿May有點小心動。他1米78的個子,不算高大威猛,也很過得去了,長相端正而且氣宇軒昂。再看到他的座駕是卡宴,阿May便有小小激動了,她倒並不是絕對的拜金,只是年輕女孩子誰不喜歡接自己的男人開輛拉風的好車。
可是出去了兩次,許至恆表現得禮貌周到,給她開車門,幫她拉椅子,點菜徵求她的意見,送她回家。只是絕口不提下次約會時間,阿May如果打電話約他,他又剛好沒事,倒也不介意出來。
阿May被這態度重重潑了冷水,回頭對謝楠抱怨:「謝姐,我讓你幫我介紹男朋友,可不是想找這樣的三不男人。」
謝楠不解:「什麼三不呀?」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呀。一看他就是等我主動撲上去,他吃光抹盡,然後不用負責瀟灑走人。」
謝楠駭笑:「至恆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算了,我也不能擔保,我看我頭一次跟人介紹男朋友就這麼失敗,以後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
「不要啊謝姐,我不會上當,吃掉糖衣pào彈發回,哈哈,等著你給我找個你家老公一樣的好男人。」
說到老公,謝楠的臉就可疑地紅了,阿May大樂,實在不能理解已經29歲,結婚幾個月了的謝楠怎麼還會這樣容易臉紅。
在一塊吃飯時,謝楠將阿May的話揀其jīng要轉述,於穆成和許至恆同聲大笑,許至恆連連搖頭:「我不至於那麼沒品,只是覺得沒什麼話題,沒多大意思,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根本不會再答應她的約會。大家的時間最好花在自己認為有價值的地方。」
謝楠恨不能再度駭笑了,敢qíng這位爺還覺得出去是給了自己面子,可是看他平時自負的樣子,說的大概也不是什麼撐場面的話:「真搞不懂你們是怎麼想的,她很好呀,又開朗又有趣,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跟這樣的女孩子jiāo往。」
「喂,你這又是在間接質疑你老公的品味嗎?」於穆成笑著抗議。
謝楠要腦筋打個轉才領會到他的意思,斜睨他一眼:「反正我不會質疑我自己的品味。」
許至恆看於穆成甘之如怡的吃癟表qíng,長嘆一聲:「算了,以後不能再跟你們一塊吃飯了,太剌激人。我還是安生一個人待著好了。」
已經接近chūn節了,許至恆一路盤算著公司的事qíng,一切進展順利,過年回家給父兄匯報,應該算拿得出手的表現,年後開工,恐怕投入的時間得更多。這樣一想,哪有空去jiāo女朋友,尤其是阿May那樣玩心正濃的女孩子。
他進了門,看時間還早,給自己煮了咖啡,坐到沙發上一邊喝著一邊看財經雜誌,門那裡突然傳來鑰匙cha進去轉動的聲音,可是門並沒被打開。他好不詫異,住這邊快大半個月了,物業管理十分到位,說得上安靜安全,而且這個點,也不該是小偷公然撬門的時間呀。
他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感應燈下站著一個青年男子,正將鑰匙cha鎖孔轉動,再拔出來看,一臉納悶,然後再試。看那樣子,衣冠整齊樣子斯文,許至恆猜大概是走錯了樓層,他拉開門,那人猝不及防,錯愕看著他。
「你好,請問你是不是走錯了房間?」許至恆客氣地問。
眼前男人大概二十七八,高高的個子,眉目清朗十分俊秀的一張面孔,可是神qíng居然有點扭曲,死死盯著許至恆,眼睛泛著紅絲:「你是誰?」
許至恆好生不悅,冷冷地說:「我住這裡,請不要再拿鑰匙隨便亂cha了。」說完準備關門,沒想到那人搶先一步,用身體抵住了門。
「住別人的房子很有趣嗎?換鎖也不能改變我是業主這個事實吧。」他向室內一掃,「知秋呢,叫她出來。」
許至恆完全莫名其妙而且惱火了:「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要我叫物業上來還是直接報警請你走。」
那男人冷笑一聲:「隨便你,都叫過來我也沒意見。」他倒先拿出手機按了號碼,聲音惡狠狠地對著電話講,「秋秋,你出來,不是說不逃避的嗎?何必叫個男人擋在門口。」
葉知秋剛剛進自己家門,她接了電話:「說什麼呀范安民?喝多了嗎?我這會累得要命,沒空聽你發酒瘋。」
「你夠狠,真不是空口說白話威脅我,說重新找個男人馬上就找了,可是一定要住進這裡嗎?」
葉知秋大怒,同時猛然醒悟:「你現在在哪裡?」
「別裝了,我在我們的房子門口,出來吧。」
「有病呀你,你別在那鬧事,我馬上過來。」葉知秋才出差回來,召集銷售部門開完會,然後回到家,照例累得不行,可是也只好抓起外套匆匆出門。她下樓叫了輛出租,好在離得不遠,起步價就到了。
上樓一看,自己家門前好不熱鬧,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物業工作人員帶著一個保安,正和范安民說著什麼。許至恆冷冷倚門站著,抱著胳膊,並不說話。可氣的是1603的西門和他女朋友小盼正一臉幸災樂禍站自家門口看得起勁。他們明明是認識范安民的,偏偏存心讓他下不了台,並不肯跟物業解釋。
葉知秋橫一眼西門,西門咧嘴:「秋秋,我沒說什麼呀。」
葉知秋不理他,先跟物業解釋:「不好意思,我是業主,這是個誤會,沒什麼了,你們請回吧。」
她出租房屋前才去物業辦過手續,人家認得她,點點頭:「那好,請不要在公共部位喧譁,免得其他業主投訴,我們也為難。」
物業下去了,葉知秋轉向西門,小盼搶先說:「秋秋,你還理這賤男gān什麼,讓他死遠點不得了。」
「你們消停下吧,不說幫我說清楚,還在這看熱鬧看得慡,進屋去,回頭我們再算這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