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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13 作者: 山有瓜兮
    解釋還是不解釋,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轉換一下,大概可以改成是被西德打死,還是眼睜睜看著林敬知這麼懵懂地撞進岔道上。

    畢竟林敬知現在這個表情實在是太茫然了,波特深深認為前不久西德才給他說的那一大段話里,恐怕有百分之八十是他自我意淫出來的結果。

    想了半天,波特決定給林敬知指一條明路。

    他讓林敬知直接去搜尋引擎上找這兩個詞彙,言說這樣比他解釋,會來的更精確一些,熱心的網友有時候還會帶上一些卡通圖片來予以解釋,理解起來也會更方便。

    順便,波特還不忘細心地提醒林敬知,搜索的時候,不要忘記在鼓掌前面加上「為愛」兩個字,完了就深藏功與名,迅速消失在了辦公室。

    得到波特明路的林敬知真的打開了搜尋引擎,本著學習新知識的出發點,認認真真地把兩個詞彙輸入了搜尋引擎,期間大腦里的小觸鬚都準備好記筆記了,然而筆記是沒有筆記的,黃色廢料倒是鋪了一腦子,各種各樣的圖片和話語描述雜糅在一起,堪稱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林敬知就這樣在桌子前坐了很久很久。

    期間消散劑小組的一名小新人偶然回辦公室,看見林敬知的表情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又出現了什麼新的問題,慌得眼睛都不知道怎麼放。

    ·

    黃毛的情況被林敬知定性後,小組的壓力一夜之間增大了百倍,而且是全方位的增大。

    因為消散劑體系出問題後,除了他們自己需要更改的工作和新增的工作量以外,還不得不面對軍部和議院上層的壓力。

    黃毛的事情不可能隱瞞,無論是消散劑小組,還是科研院都沒有隱瞞的權力,只能如實上報,隨之而來的各方詢問是必然的。

    霍伯特教授身體不行,故而小組內壓力最大的那段時間,基本都是萊恩在焦頭爛額地頂著。

    林敬知只率領小組工作,對這些外部變化並不敏感,畢竟他在過去工作的時候,也的確沒操心過消散劑研究以外的事情,故而對萊恩的壓力並不了解。

    不過後來,林敬知還是察覺到了。

    主要從小組成員的小聲探討,和波特好幾次欲言又止,以及最最重要的,西德回了首都星後,竟然連著兩天沒有來找他睡覺,林敬知感覺不適應極了。

    西德不在他身邊,睡眠質量整個都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第一個晚上他幾乎到凌晨才勉強睡著,第二天被西德送午飯發現了之後,當晚林敬知房間裡就多了條霸王龍。

    主人距離太遠,霸王龍的身型比正常時候要小不少,就趴在床邊,尾巴卷著林敬知的手腕,虛空中還把腦袋放在了林敬知的肚皮上,小短爪輕輕地勾住了林敬知的手。

    隱隱有西德的味道在旁邊,林敬知這才睡得舒服了點。

    兩天不回來睡覺,儘管西德只說是有事要忙,但林敬知還是在這方面留了心思,稍微探知一下,就知道了消散劑小組的現況。

    非常緊張。

    只能用這四個字概括,剩餘的林敬知聽來了不少,但他並不能恰當理解,一直到他終於被叫出去談話。

    ·

    那是軍部和議院聯合在一起,針對科研院消散劑事故的一次面談,所有大人物抵達科研院,給科研院帶來了一片低氣壓,院內上上下下的研究員大氣不敢出。

    更別提整個面談就宛若審訊一般,高層重要人物幾乎來了個遍,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手握大權,全都冷臉坐在冰涼的房間內。

    小組成員接二連三地被叫進去,林敬知是最後一個。

    多多少少對這種問話有些了解的小組成員們都有些擔心林敬知,知道這種事背後的含義是什麼,心下不滿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萊恩安撫好他們的情緒,硬著頭皮學以前霍伯特教授的模樣,強行要跟著林敬知進去,然而身份和資歷差距擺在那,他的話語權很顯然沒有霍伯特教授重和管用,全程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在那些人面前護林敬知,坐在後方,面色逐漸有些狼狽了下來。

    這場談話西德也在,他坐在軍部最往前,也是最中心最重要的位置上,和其他人端正的坐姿和穿衣比起來,看上去相當的隨意,而且隨意地還儀表堂堂,看上去挺英俊,別的不說,就那頭髮,來前估計得是捋了好幾遍,最上面的一顆扣子都被他解開了。這看上去不像是進行什麼莊嚴的談話,反倒更像是什麼相親現場似的。

    林敬知最開始看見西德的時候,還晃了一下神。

    他一天沒看見西德了。

    第一天不回來睡覺的時候,西德好歹送了個外賣,第二天乾脆連外賣都是蓋倫送的了,細算一下,足足有二十六小時四十分鐘,他沒有真實地看見這人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林敬知的心下動了動,半晌,走到了那麼一排人的正前方,孤零零地坐著,接受他們的問話。

    「也就是說,你之前完全沒有想過,消散劑可能會出現問題?」一番對話之後,議院有人皺起了眉頭,冷聲問道,「相關的補救措施也沒有?」

    林敬知糾正他:「不,先生,消散劑沒有出問題,它依舊是有效並且正確的。問題出在個別人的基因上,他們的基因導致他們跨出了消散劑可以治療的領域,算是極特殊的案例,這方面我確實沒有考慮到,因為在小組內此前收到的,一億以上的案例里,並沒有出現過類似羅伯特的情況---」

    那人面色本就莊嚴,聽了林敬知的一席話,對他的態度似乎很是不滿,重聲道,「林博士,這一次審訊是為了及時掌握科研院,以及你們小組犯下的錯誤,狡辯和爭論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希望你在之後的問話中放棄這種行為。」

    林敬知一頓,旋即眉頭皺了起來。

    狡辯?他沒有,他不是在稱述事實,並且通過事實來表達黃毛的情況確實特殊嗎?而且他已經點出了基因兩個字,這就是黃毛會在注射消散劑後依然出現轉變症狀的中心原因,同時也是他們已經治癒過的人里,需要注意是否會爆發和黃毛相同情況的主要條件,為什麼是狡辯?

    林敬知整理了一下語言,正要反問的時候,就突然瞟見西德朝他笑了一下。

    很輕的笑,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對方就是隨意地扯了扯嘴角,然而林敬知卻從他的動作里看出了點別的意思。

    西德是在讓他不要說?

    一秒鐘的停頓,台上的人就當林敬知接受了那番話,而再次問話的人也換了一個,這個還是來自議院的,就坐在首相朱利安的旁邊,是個看上去精煉的女人,長相溫婉,只見她看了看面前的光屏資料,「林博士說的情況確實屬實,從數據上來說,研究員羅伯特的情況的確萬里挑一,研究的過程中出現誤差和失誤我認為是可以接受的,消散劑本來就是探索中的區域,林博士已經幫助邊疆戰士渡過了最難的那一關,如果接下來可能復發的那部分患者數量很少的話,我認為可以當做研究意外來看待。」

    說到這,那名女士頓了頓,突然眼神一變,溫婉盡退,朝林敬知投來無比犀利的目光,「而我的問題是,為什麼林博士您能夠在機器顯示數據完全正常的情況下,判斷出研究員羅伯特也出現了變異狀況呢?並且一直到現在,羅伯特都沒有顯示出和蘇銘,或者其他狂熱者相似的發狂症狀,你卻判斷出來了,並且無比堅持自己的半段,對此,你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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