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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28 作者: 韓金書
    十四福晉覺得八福晉糊塗,這人糊塗了一輩子,現在還糊塗著呢。

    總抱著嫡妻正妻說事,又有什麼意思?皇上的嬪妃,能和普通勛貴人家一樣麼?

    十四福晉心中慶幸,幸而她和他們爺都不糊塗了。

    哪知道八福晉根本不領她的情,郭絡羅氏看著十四福晉,冷笑道:「皇后娘娘做壽,難道皇上不該來嗎?」

    十四福晉一愣,心說,這人怕是病得不輕吧。

    這話能隨便說嗎?這是想管皇上的事了?

    十四福晉不理八福晉了,轉頭自顧自的去和十三福晉說話了。

    在座的人都不接話,想把這頁翻過去,皇后也笑著同齊妃熹妃說話去了,倒是關氏與愛新覺羅氏在底下坐著,聽著不大順耳。

    愛新覺羅氏脾氣耿直,當下就要嗆回去,被關氏輕輕扯了扯袖子,愛新覺羅氏看向她。

    關氏朝著年姒玉的方向輕輕努了努嘴兒,愛新覺羅氏看過去,就瞧見他們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對著她們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這意思,是叫她們別出頭。

    愛新覺羅氏不解,但也遵從了。

    關氏心裡頭卻清楚得很,他們家的小姑娘可不是吃虧的性子,今日這樣和煦的態度,八福晉又說了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只怕是不能善了的。

    只是不知小姑娘打算何時發作,又如何發作了。

    瞧著小姑娘這樣姿態從容,八福晉今日,怕是要吃大虧了。

    關氏想的通透,猜不透他們家小姑娘的心思,乾脆就不猜了。拉著愛新覺羅氏,倒是用了些酒水。

    沒人理會八福晉了。郭絡羅氏還想著和十四福晉吵一回,結果沒吵起來。郭絡羅氏這一口氣沒出出來,還是不大痛快的。

    但沒人理她,她又不能自說自話,只好訕訕不開口了。

    年姒玉一直含笑望著郭絡羅氏,見她滿目郁色,眾人都自顧自的說話,倒是沒幾個人敢對上她的目光,年姒玉臉上的笑容越發明艷了。

    她轉了轉手上帶著的累絲金邊鑲嵌寶石的護甲,隨意回了裕嬪懋嬪的話,還將目光落在了郭絡羅氏的身上。

    年姒玉說:「康熙五十四年正月。皇貴妃齊妃隨同皇后入宮請安。宮道上遇見八福晉了。八福晉當時跟皇后說,瞧著四嫂像是清減了些。可是府上侍妾不叫人省心了?依我說,四嫂也該立些規矩,正妻就是正妻,豈能叫府里西風壓倒了東風呢。」

    「後來到了惠太妃宮中,八福晉與人閒聊,說是皇貴妃。你當時說,年氏是個體弱的,生不出孩子來,換了旁人,這樣的獨寵,怕早就有了身孕了。四爺府上很是不像話,哪有寵著側福晉把正經的嫡福晉丟開的道理呢?年氏這樣的,在你們府上,早就該被好好的教導規矩了。」

    年姒玉的聲音軟軟的素來都是很好聽的。

    水木明瑟裡頭風景宜人,這仿若風鈴般的聲音聽著悅耳極了。

    可她說出的這些話,卻讓有些喧騰的屋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幾乎是落針可聞。

    八福晉的臉都白了。

    一室的冷寂中,年姒玉還在徐徐道來。

    她面上含著淡淡的笑:「康熙五十九年,頒金節。還是諸位入宮請安。那年,皇貴妃正生了福宜阿哥,在府中休養身子不得入宮。你安慰皇后,說側福晉之子也是庶出,並不礙著福晉什麼事。便是長大了,這庶出的兒子也是比不上嫡出的兒子的。便是弘暉不在了,那弘暉也是阿哥們中的頭一份。福宜生下來就體弱,瞧著就是個福薄的,在這世上處不長久的。」

    這明明是暑熱的天兒,便是這兒有水力風扇伺候著,也不過稍稍驅散些外頭的熱氣。還得用了些冰才覺得涼爽許多。

    可寶嬪這一套話下來,殿內眾人都覺得脊背發涼。

    聽聽八福晉說的這些話,這樣難聽大逆不道的話,這都是私底下說的,這都能翻出來。

    眾人只要稍稍一想,這話寶嬪是怎麼知道的呢,眾人心裡就止不住的害怕。

    皇后齊妃熹妃都給聽驚了。

    便是裕嬪和懋嬪,也是心驚得很。

    瞧著八福晉血色盡退的臉,就知道寶嬪這些話不是虛構的,而是確有其事。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可有說過什麼對皇貴妃不利的話了。

    寶嬪當眾把這些話說出來,那就是要給皇貴妃報仇的呀。

    皇后就知道。她就說寶嬪不可能這麼老實的,今日竟待八福晉這樣和煦,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八福晉的。

    這些話說出來,八福晉怕是要完了。

    八福晉也知道絕不能認:「妾身並沒有說過這些。」

    「哦?你沒說過麼。」

    年姒玉淺淺笑道,「你這些話,不只是對皇后說過,對著旁人也說過不止一次了。這又不是什麼年深日久的事情,找來人證對質就能知道。你對側室的厭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皇貴妃是格外的看不順眼,別人家裡的側室,也不止一次的刻薄議論。」

    「你悍妒成性,八貝勒也縱容你,你府上的側福晉和侍妾沒一個能出頭的。八貝勒怎麼就只得弘旺一個兒子呢?怎麼偏偏你送去八貝勒身邊的人就是不懷孕呢?你說你也舉薦人的,怎麼就這般巧,你們府上就是沒有子嗣。」

    「這些倒也罷了。這麼些年都過來了,沒人追究你,也沒人找你算帳。可見我們這樣的人家還是很好說話的,你招惹我們,我們不惹你。但你看看你今日說的話,你是倚仗什麼,覺得你一個貝勒福晉,便可以置喙當今皇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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