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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3:28 作者: 韓金書
把允禵放在西北,雍正是決計不能放心的。叫他回了京城,他又與老八老九老十一起攪和,致使朝中動盪難安。
偏偏允禵又是與雍正一母同胞的兄弟,想要挾制他,還真就沒有那麼容易。
太重了,太后那裡會生氣,會鬧。太輕了,又讓允禵不長記性,又是胡攪蠻纏的,雍正這裡又要生氣。
為了之前登基的事情,允禵在壽皇殿祭奠先帝的時候,就很是陰陽怪氣的一番,後來更是處處跟雍正作對。
雍正實不想應付他,又著實有些疑心他,怕他在西北動過什麼手腳,又怕那些舊部趁亂做些什麼,因此才吩咐了年羹堯,將允禵在西北的所有與先帝爺往來的書信都收繳了來,他要一一過目。
把允禵送到景陵去靜一靜性子,老八老九在京城裡也能稍稍安分些。只是這時不時的一些小動作,還是讓雍正聽見了生氣。
年羹堯的動作很快,收繳的書信幾乎是半月前就送來了,雍正得了空就會看看。
他這幾個月未進後宮,一則是沒什麼興趣,二則便是前朝政事和幾個兄弟實在是讓他不省心,他總是要盯著的。
先帝爺對待允禵倒是十分疼愛的,書信裡頭多是些父子溫情話語,大多都是些家常話,沒有什麼太要緊的事情。
雍正卻還是堅持在瞧著,偶爾有些要將允禵大用的話,也叫雍正看了心裡頭悶得慌。
他沒有篡位,更不曾是什麼奪了允禵的皇位自己做了皇帝。
他是正兒八經得了即位詔書的。唯一的癥結,便是先帝爺病得突然,只召見了隆科多一人,口諭只給了隆科多,他是臨危受命,但堂堂正正,沒有什麼秘辛齷齪的手段。
可那起子人,為了自己的私心,卻將他編排成了那樣的形象。把髒水都往他身上潑。
竟還將允禵牽扯進來,說他才是先帝爺屬意的人。
若真是如此,瞧瞧這父子私下的往來書信里,怎就一句都沒有提及呢?
怕就怕,先帝爺沒這麼心思,他們偏偏動了這個心思,就是要用這些事情來攪風攪雨的說事。
看那些書信看的人心裡悶煩,卻又不得不看。將來允禵陷進去了,他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終究是不忍心,總要想個法子把人撈上來的。
只要允禵不過分,他還是念著做哥哥的情分的。
只是他自幼養在孝懿皇后身邊,太后為了避嫌,對他幾乎是不聞不問。
後來孝懿皇后沒了,他住進了阿哥所,太后身邊又有了允禵,他沒得到過的溫厚母愛都給了老十四,從年幼到如今,在太后心裡,他怎麼都是及不上老十四的。
偏偏先帝爺也是最疼廢太子的人,對他們幾個年長的阿哥,也都是一視同仁,早年間還有些父愛,後來他娶了妻,漸漸的又有了好多的小弟弟,自然這父愛,早就被分薄了的。
此時再去回望,竟發現能記得的那些溫情脈脈的父慈子孝,沒有那麼的多,但也不是那樣的少。
再看那些書信,雍正心中難免積鬱惆悵。
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撂下了,到年嬪這裡來散散心。
年姒玉更了衣過來,就眼尖的瞧見榻上坐著的雍正靜靜垂眸,仿佛入定了似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眉目冷肅,像是避世的和尚,又像是怒目的金剛。
蘇培盛小心翼翼的陪著,一句話也不敢說,可眼光里,都藏著對主子爺的擔心。
她這裡沒有薰香,什麼香都是比不過她的牡丹香的。
索性便只在殿中供奉了鮮花,她身上這香,起初的時候淡淡的,如今和年姒玉越發的契合,她就是年姒玉了,這香就長在她身上了,與她融為一體了。
這是蹙金珠還沒開花呢,若長出來開了花,那會更香的。
雍正只聞見一陣幽香,嬌柔溫軟,一下子就輕輕的裹住了他。
他聽見輕輕的腳步聲,不自覺的緊鎖眉目展開了些,抬眸一瞧,香風吹到跟前,沉肅帝王的眼前便是一亮。
年姒玉很是喜歡些鮮艷的衣裳,換了遍地撒金的石榴紅宮裝,樣式比先前那件淡紫色的宮裝簡單些,卻更明艷好看。
頭上的小蝴蝶也撤掉了。換上了一隻金兔吐穗的步搖。
袖口上衣擺前,都繡著大朵牡丹花,富貴華麗。
雍正當即在心中贊了一聲好看。
把人牽都跟前來,雍正再同蘇培盛說話時,這臉上就帶了些笑意了:「朕不回養心殿了。東西也不必送來了。朕就在翊坤宮擺膳,用完膳再回去。」
蘇培盛瞧著心中感嘆,萬歲爺這變臉可真夠快的。
方才還苦大仇深的,連帶著他也跟著憂心,結果年嬪娘娘一來,話還沒說上一句呢,萬歲爺就這麼高興的笑了。
年嬪娘娘可真厲害啊。
蘇培盛答應一聲,忙預備去了。
年姒玉這麼精心打扮都是為了雍正。瞧見他見她一來就笑了,滿身的冷意散了個乾乾淨淨。
她也挺高興的,但還是由著性子在雍正面前轉了一圈,笑著問他:「皇上,嬪妾好看嗎?」
雍正又把人牽過來,把她柔軟的小手握在手裡,方覺舒心。
他笑著說:「好看。」
雍正瞧了瞧她步搖上墜下來的金穗子,與年姒玉說:「你哥哥從西北來了信。」
「哦?」年姒玉也來了興致,「哥哥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