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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2:26 作者: 白夜未明
    這意味著,哪怕周景的考試成績十分出色,也很有可能進不去。

    因為都是最優秀的人才在比拼,實力相差無幾,有一年甚至出現過好幾個人同一個分數的情形。

    作為學校,自然是要擇優錄取,而這其中何為優,便有許多說辭在裡面。總之周景想要十拿九穩的考進去,考試之外,還需要另外的成績證明。

    周景思量再三,然後大膽的將目標放在了一個其他考生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上。

    一旦成功,他的成就將是巨大的,奪目的,沒有絲毫的懸念就會被錄取;然而另一方面,這種方法也十分具有風險,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胎死腹中。

    但周景沒有後顧之憂,便根本不懼冒險,只求符合自己心意。

    所以他一旦明確了自己的目標所在之地,便不再猶豫,只朝著那個方向不懈努力。

    顯而易見,他會比從前的日子過得更加忙碌一些。

    這種忙碌讓他甘之如飴。

    但周景忙於準備自己的考試,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殷向北對他的執念之深,竟已到達了讓他無法理解的程度。

    這種執念由來已久,卻被殷向北刻意壓抑在心底,只有在他成為向南的時候,才報復性的爆發出來,造成連殷向北本人都無法收拾的局面。

    周景的忽視,就好像是一顆隱形炸彈埋在殷向北的內心深處。不知什麼時候起,導火線就會被引燃,然後徹底的將兩人炸個粉身碎骨,毫無拼湊回去的可能性。

    殷向北自然是不會讓那種局面發生。

    可他也知道,如果他再不做出點兒什麼事情,那麼這一天將會越來越逼近。

    他想,既然周景單方面的決定了要離開他,那麼他就只剩下單方面的不讓周景離開自己,哪怕這個『單方面』很有可能將周景的心越推越遠。

    可只要周景還在,他就還有彌補的可能,哪怕是萬分之一,也好過完全沒有。

    為了這萬分之一可能性,殷向北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擇下去。

    殷向北做了兩手的準備。

    一邊是威逼,一邊是利誘,如果無論哪一邊周景都不想選擇的話,那麼他還有最後一手準備。

    出乎意料的是,周景並沒有拒絕。

    他只是冷漠地看著他的眼睛,然後對他說:「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周景更加知道,與殷向北這個有權有勢的人渣作對,他完全沒有贏面。

    所以他選擇了順從。

    為了自己,也為了身邊人的安全。

    當天,周景住進了兩人曾經住過的別墅里,洗了個澡,平靜的躺在了大床上,一臉無謂的等著殷向北的獸行。

    但周景沒有想到的是,殷向北並沒有對他做出什麼事情。

    他只是單純的關上了大燈,然後給自己拉來一床被子,一言不發的躺倒在大床的另一邊。

    周景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殷向北卻顯得格外精神飽滿,比前段時間狀態好了些。

    第71章

    殷向北舒展了一番身體,扭過頭對周景道:「早餐想吃什麼?」

    周景雙唇微抿,冷冷地盯著殷向北看。

    他曾以為殷向北是因為得不到周宜,想要讓他繼續從前的替身生涯,所以才會如此大費周章;可現在看來,殷向北並沒有像從前一樣與他發生關係,反而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從殷向北的態度上來看,他甚至有些要討好周景的意味。

    可殷向北……

    討好?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殷向北的自負與高傲周景比任何人都懂,要他去討好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是周宜,周景都無法想像。

    但周景又無法解釋殷向北現在的行徑,到底是出自什麼目的。

    至於被周景忽視慣了的殷向北,見周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表示出多少生氣,而是自顧自的道:「普通的土司煎蛋應該可以。」

    周景眉頭一皺,想也不想地拒絕:「我從來不吃西式早餐。」

    「那你想吃什麼?」殷向北微微怔愣,顯然沒意識到周景會回答他的問題。

    周景偏過頭看向窗簾,避開了殷向北的眼神:「不牢你操心,反正你也從來沒注意過。」

    「我……」殷向北下意識心頭一緊,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解釋的話語。

    的確,他從來沒關心過周景。

    雖然有刻意忽視的原因在,但的確是他從前的所作所為沒有錯。

    周景總是將他照顧的很好,所以殷向北下意識的就覺得,他一定能更好的照顧自己。後來才發現,周景將一切心思都留給了他,對自己受的苦,則是從來不提。

    甚至周景被凍傷,殷向北都一無所知。

    周景又道:「你想做什麼就直接做,不必假意惺惺,這些事情向南做起來很討人喜歡,你可未必。」

    殷向北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無論你怎麼想都行。」

    然後,便開始安靜的換衣服。

    周景看著殷向北厚實的背影,目光里滿是猜忌。

    殷向北換好衣服後,便推門離開了臥室里,當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外,周景這才鬆了口氣起身開始穿衣洗漱。

    雖然現在是在殷向北的眼皮子底下過,但周景卻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作息習慣。

    在殷向北的本性暴露之前,他應當還有一陣子自由的時間。

    當初殷向北告訴他,條件是不能隨便離開他的身邊,而且要搬過來跟他一起住,無論去哪裡都要有明確的報告與目的。

    周景沒那麼天真的以為,殷向北提出的這些條件只是說著好玩兒而已。不過好在這個別墅是他曾經的住處,對於周景來說,並沒有什麼難以適應的地方。

    他洗漱完畢,又簡單的做了腿部按摩,這才不疾不徐的推開門下樓去。

    按摩約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按照他對殷向北作息的了解,這個時候殷向北應當已經出門去往公司。

    可當周景下樓,卻看到殷向北正身著便衣坐在飯桌前。

    簡歐式的餐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熱氣騰騰的早晨,粗略看去,全部都是周景『要求』的中式早餐。看到周景來,殷向北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伸出手,在一眾早餐中隨意挑選了一個。

    周景遲疑了一番,覺得自己沒必要跟身體過不去,便徑直走過去坐下,也自顧自的開始用早餐。

    不得不說,雖然殷向北不知道周景的喜好,但餐桌上幾乎擺滿了所有市面上可以見到的早餐,所以周景很容易就能選出自己平日喜歡的種類。

    吃飯的時候兩人也不交流,只是靜靜地吃自己眼前的東西。

    周景的胃口不怎麼好,吃了個包子,然後再喝了半杯豆漿,就已經可以。至於殷向北不知是不是因為周景在的緣故,胃口大開,竟然掃蕩了桌面上大半的東西。

    然而周景打算起身離去將一桌子殘骸留給殷向北自己處理的時候,殷向北卻叫住了周景。

    「等等,你再吃點兒。」

    「不。」周景頭也不回地的拒絕。

    殷向北抬起頭,用幽深的眼眸冷靜地盯著周景:「我想你並沒有拒絕的權利。」

    周景輕笑一聲:「如果我堅持呢?」

    說罷,不等殷向北做出反應,他又轉過身來,拉開凳子重新坐了回去。殷向北眼睜睜的看著他又吃進去一個包子,外加一個雞蛋,這才同意放行。

    可殷向北沒料到,周景被他這樣強迫著吃完東西後,站起身來的瞬間就臉色青白交加的一彎腰,將吃進胃裡的全部食物都吐進了垃圾桶里。

    殷向北立刻想站起身去扶住周景搖搖欲墜的身體,結果卻被甩開了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景自己站直了身體。

    周景沒有同殷向北說一句話,只是緩緩的轉身離去。

    殷向北看著他的瘦削的背影,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有一種什麼都說不清,說什麼都沒用的感覺。

    周景先是去衛生間漱了口,然後才回到了房裡,平躺在床上休息。

    他眼睛微閉,微不可聞的喘息著,慢慢的平息著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耳邊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然後,男人坐在了床邊,大手伸進了他的衣服里。

    那大手一路向上,覆在胸口下方,輕輕的揉著。

    呼吸在瞬間停歇。

    周景按住了他的手:「夠了,不要再對我施捨你的憐憫。」

    「不是憐憫。」殷向北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又補充道:「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跟向南一樣。」

    周景猛地睜開眼睛:「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為什麼不能提?因為你覺得他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殷向北無奈的笑了笑,「可惜,我們本就是一體。」

    周景冷笑著道:「呵,那只是你自以為是而已,事實就是你連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眼看著周景怒氣滔天,殷向北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沒有繼續將話題討論下去。他給周景揉完了胃,又特意將他的白色純棉短袖掀開,觀察了一番傷口的恢復情況。

    周景並不是疤痕性皮膚,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與治療,傷疤只剩下稍微一些泛著粉色的印記。

    殷向北下意識就鬆了口氣。

    十五分鐘後,殷向北的專屬醫生到了別墅,給周景檢查了身體後,開了些中藥調補身體。

    這期間,周景一直都沉默不語。

    看著周景吃完了藥,又喝了碗粥,殷向北方換了衣服到公司去報導,一去就是整整一下午的時間。

    到了晚上,殷向北依然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在周景身邊酣然睡去。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約半個月的時間。

    周景與殷向北雖然同住一個屋檐,卻自己幹著自己的事情,除了睡覺,幾乎不會出現在一間房裡。

    但凡有交流,最後都難免變成周景單方面的釋放怒氣。

    倒也不是周景很愛發脾氣,只是殷向北一直這樣,叫他琢磨不透用意,哪怕是周景,也難免越來越心煩意亂起來。

    直到半個月後的周五,周景像往常一樣洗完澡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殷向北早早就已經占據了床的另外一邊,開著床頭燈帶著眼鏡,翻閱著一本經濟類的雜誌。

    見到周景過來,他放下雜誌又卸下眼鏡,然後便關掉了床頭燈。

    周景以為會像從前一樣,兩人相安無事的各自進入睡眠。

    怎知在燈滅的瞬間,周景立刻就感覺到自己身上原來蓋著的被子被掀起,然後便是一雙大手在身上游弋,奇怪的是,周景既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發出反抗的聲音,反倒是唇角微微上揚了些。

    沒錯,就是要這樣才對。

    何必要裝出一副要對他好的模樣,他根本不稀罕這些憐憫。

    周景自己也知道,他喜歡的向南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稍縱即逝的美麗,故而不存在與真實世界。

    哪怕是擁有了向南所有記憶的殷向北,骨子裡,殷向北的本性不會因此而改變。

    想想也是,一段只有不到一個月的記憶,怎麼敵的過二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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