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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2:26 作者: 白夜未明
周宜心下一驚,立刻就心一橫:「沒關係,我送你去美國。」
「不用。」周景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樣躲來躲去也沒什麼意思。」
何芳芳一聽這話,卻總算放下了心。
雖然真正的跟殷向北比起來,他家未必會輸的一敗塗地。
但殷向北這個人做事不擇手段,狠戾的連家族兄弟都不放過,何芳芳自然不會想跟他作對。
她雖然不知道殷向北要找周景有什麼事情,但只要找到了,剩下的事情應該就只是針對周景。
所以何芳芳跟周宜到了個別,便轉身拿起包離去。
會客廳里只剩下周宜與周景。
這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從出生起就註定了截然不同的命運,後來的替身關係,更是給兩人之間憑空添出一種說不出的隔閡。
周宜還是打算勸周景轉移,但周景卻很固執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跟殷向北,本來就是一筆算不清的帳,除非哪天殷向北自己願意鬆手,否則這筆帳永遠都是亂的。
殷向北要來,周景也沒有多大的感覺,無非就是跟之前在醫院裡是一樣的場景。
只要他當自己看不到這個人,那麼他來不來,對於周景又有什麼意義。
事到如今,除非向南回來,那麼他對這個人,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死心,甚至連半點的情緒變動,都懶得有了。
周景又看了一眼窗邊,發現那輛車已經停在那裡許久,而車上的人,怕是已經要到達。
他對周宜道:「你回去吧,這裡的環境我很喜歡,這點我要謝謝你。」
周宜第一次被周景說謝謝,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謝什麼,我這是應該做的,聽醫生說你的腿最近恢復的不錯,這才是最重要的。」
周景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左腿,輕輕的嗯了一聲。
正如周宜所說,在專業的護理與復健下,的確跟從前他那種自生自滅的方式有很大的區別。
可是因此,他也就欠下了周宜的人情。
周景垂下眼道:「謝謝----」
周宜臉上的表情一僵,心裡是無比後悔自己沒有早早的把周景接到他身邊。
哪怕他早些知道周景跟殷向北在一起了,當時就出來阻攔,也許就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
「不嫌棄的話,我就再待一會兒。」周宜聳了聳肩道:「哪怕他上來了,我幫你打發他回去就是。」
不知為何,聽到周宜描述的這副場景,周景居然有些想笑。
曾幾何時,周宜來找殷向北,他才是那個要躲在一邊不出來的人;但現在,殷向北要過來找他,周宜卻是第一個不答應。
他想,恐怕周宜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其實殷向北喜歡的人其實是他。
不過周景不是殷向北,所以便對周宜說:「不用了,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更何況還有蘇言。」
周宜神情一僵,想反駁,但最後還是聽從了周景自己的觀點。
他還正在工作,全劇組的人都在等著他,哪怕他很大牌,這樣的情況其實已經是破例。
所以周宜又跟周景交代了幾句,然後便像來時一般匆匆離去。
周宜走後周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而是照著平日的作息,開始去找護士復健。
當殷向北風塵僕僕的走進之後,看到的便是周景只靠一個腿支撐自己的身體,顫顫巍巍在護士的指導下進行復健的場景。
一個不小心,周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殷向北下意識的就想上前去扶他起來,卻被護士拒絕,要求周景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
周景緩慢的支起自己的身體,額前儘是汗水,但卻硬著咬著牙,一點兒不鬆懈,在場的其他人都為他堅強的意志力而感到震驚,只有殷向北看到這副場景,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楚與悶痛感。
如果有依靠,誰還會堅強至此。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周景到底是經歷過多少不該經歷的苦,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殷向北無法去追尋答案,因為這些苦難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源於他的冷漠,他的不在意……
第66章
殷向北在門口等了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裡,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周景,沒有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可周景,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卻從沒未回頭看過一眼。
殷向北不知道從前在一起的日子裡,他是否也像今天周景這樣對待他那樣對待周景,可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一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憋屈。
從小到大,習慣了被人仰視的殷向北,第一次被人忽視到這種地步。
然而對於殷向北來說,他所在意的遠遠不是忽視這樣單薄的原因,而是因為周景那雙眼睛裡,不復從前溫情,如一潭死水般空寂。
一個小時後,周景終於大汗淋漓的結束了復健。
殷向北就站在房間門口等著他,靜靜地,一言不發,只是站在那裡,就散發出一股攝人的氣場。
比起前段時間,他的身體雖然消瘦了些,眼神卻更顯銳利。
那醫生與護士老早就看到了門口的殷向北,於是復健一結束,便雙雙很識相的離去,至於周景,則是不急不緩的在房間裡繼續做一些簡單的動作恢復氣息。
殷向北等了五分鐘,還不見周景出來,便忍不住上前幾步,站在周景面前。
周景只覺一片龐大的黑影擋住光線,卻沒有抬頭去看。
殷向北道:「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離開?」
周景沉默了一陣子,方才抬起頭看向殷向北幽深的眼眸:「我要去哪裡,似乎不用經過你的同意。」
殷向北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周景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他原本以為,周景一定會是想從前那樣忽視他的存在,所以已經做好了不被回答任何問題的心理準備。
可周景偏偏開口了,沒有任何的逃避。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發覺到自己對於這個聲音是多麼的懷念。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為你不會回復我。」
「沒什麼區別。」周景眼神漠然的看向地面,語氣毫無感情。
殷向北又問他:「養了這麼久,身上的傷應該已經痊癒吧?」
周景沒有回答,結果下一刻殷向北蹲下身體,徑直掀開了周景被汗水浸濕的白色體恤,然後不顧周景的反抗,用手摸向那明顯與正常皮膚顏色有區別的刀疤處。
因為這段時間的治療,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但還是有些痕跡。
殷向北輕輕的撫在那些曾經血流不止的刀疤上,眼神里滿是瘋狂:「我給殷志明的身上開了三倍的口子,可還是覺得不夠。」
周景身體一顫,想要躲開殷向北的手,卻又不及他的力氣。
「不過你不是疤痕性皮膚,這可真好。」一邊說,一邊用他粗糙的大手滑過周景平坦的腹部,還有小巧的肚臍。
周景握住他的小臂,厲聲喝道:「殷向北,你瘋了。」
「呵----」殷向北輕笑了一聲,「我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正常過。」
周景咬住嘴唇,死死的盯著殷向北道:「我一個殘廢,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好好的過完下半輩子嗎?」
放過?
殷向北原先還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靜,可在聽到周景這句話後,這些天來被壓抑許久的情緒似乎要一瞬間爆發出來。
「到底是誰不放過誰?」他冷笑著,手越來越上,直至捏住周景胸膛上微微凸起的那個小點兒,「我問你,當初是誰非要主動爬上我的床,說要做我的情人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周景偏過頭,一言不發的任由殷向北在自己身上亂動。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
殷向北鬆開了手指,又朝另一個而去:「我再問你,又是誰告訴我,不在乎我喜歡誰,也不在乎我有幾個情人,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滿足,偶爾見面就行?」
周景猛地拍開了殷向北的手:「是我又怎麼樣。」
「你知道是你就行,我怕你忘記。」殷向北的神情緩和了些,但卻沒有停止責問,「你在我身邊呆了八年,整整八年都沒放過我,現在卻要讓我放過你,這是什麼道理?」
「因為我不想繼續犯賤。」周景扭過頭看著殷向北,「這也不行嗎?」
「錯了。」
從周景口中冒出的那兩個字,叫殷向北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哪怕是從前,殷向北跟周景剛剛在一起不久的時候,他都沒有覺得周景是如他自己口中那樣不堪。
那個時候周景剛剛上大一,皮膚嫩的可以掐出水,一雙眼睛漂亮的出奇,見到他第一面,就讓周景心裡泛起一些不該有的漣漪。
可周景是周宜的弟弟,所以殷向北只能維持著自己的偽裝。
但從周景看他躲躲閃閃的眼神里,殷向北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是自己的同類,並且對殷向北有好感。
後來果然周景找到了自己,大膽的吐露了他的心跡。
不僅如此,他還用自己極為生澀的技巧勾引殷向北,哪怕這在殷向北看來那些手段實在是天真至極,可殷向北必須承認,少年美好的身體確實迷惑了他的心。
當天殷向北就沒忍住,把他壓在了辦公室的桌子上。
那段時間殷向北只要一有時間就去找周景,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來的契合無比,兩人總共只花了一個月。
很多年過去,殷向北從來沒否認過他對周景身體的渴求。
他也知道周景與他從前那些情人有著本質的區別,因為從周景的眼神里他總是可以看到不添任何雜質的愛意。
但現在,周景把他對自己的愛,稱作是『犯賤』……哪怕知道周景因為這段感情付出了不少的代價,哪怕知道周景已經移情別戀,可殷向北還是根本無法接受。
不但無法接受,就連聽到,都恨不得將這兩個字又塞回他嘴裡。
周景卻淡然的道:「沒錯。」
「那向南呢?」殷向北扶著周景的臉,冷冰冰的道:「如果你是在犯賤,那為什麼要救他,看著他去死,不是更合你的心意?」
聽到向南這兩個字,周景身體猛地一顫:「因為我不是你,哪怕我再恨一個人,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面前死去……我不會像你一樣,連電話都不願意聽,等到人快死了,才裝作後悔的出現……」
殷向北抿住唇,沒有為自己解釋。因為他知道就算解釋了,周景也根本聽不進去。
更何況這件事,他的確虧欠周景,還有他的腿……
但讓殷向北就此放手,再也不出現在周景的面前,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道:「可你還是喜歡我。」
周景冷笑了一聲:「幾天不見,你越發的不要臉。」
「先別急著反駁我。」殷向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卻沒有打開,只是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前所未有的神情,「半個月前因為項目的問題我又去了一趟村子裡,問了當地人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