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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42:11 作者: 爾嶼
柳姝妤已經被蕭承稷放下,如今剛站定,突聞此話,面頰緋紅,忙撇清關係,「阿婆誤會了,我們不是夫妻。」
她低頭看著弄皺的裙擺,試圖將這尷尬的一幕接過去。
屋子裡多添了一盞油燈,但還是抵不過黑夜。
莫阿婆尷尬的神情被昏暗掩了去,豁然開朗,歉意道:「不是夫妻……」
柳姝妤否認過後才發現這關係似乎是越發說不清楚了,口不遮掩打斷阿婆的話,「兄妹。」
她柔柔一笑,補充道:「我們是兄妹。」
「兄妹?」
蕭承稷輕飄飄重復著這兩個詞,看向柳姝妤時,女子眼神閃躲,心虛地直接避開他目光。
這下反倒換成莫阿婆難為情了,「這茅屋簡陋,只有一間我孫子的空房間了,姑娘今夜恐是要和老身擠一間房。」
蕭承稷道:「我們兄妹夜裡叨擾,已經很麻煩阿婆了,她睡床,我睡桌上湊合便可。」
屋中恰好一張木板床,一方木桌,地面是平整的泥,因下過雨,潮濕泥濘。
地上自然是不能睡人的,只能坐在椅子上靠桌而眠。
柳姝妤也覺得太麻煩阿婆了,著實不好意思,蕭承稷的提議,也還行。
這廂,借著油燈忽明忽暗的光亮,柳姝妤才注意到蕭承稷衣裳膝蓋處被血染紅一片。他今日穿外衫的是淺色衣裳,很容易弄髒,因為在茅草屋時他脫了外衣,褲子像是黑色的,又用手掌擋著左膝膝蓋,掩了柳姝妤視線,她才沒看見,適才四下打量時驚覺。
可他為何不吱聲,不讓她知曉他傷了,還背著她一路走到這裡。
柳姝妤心情複雜。
蕭承稷不說,她也就沒問,直接問阿婆要藥。
「阿婆,您家裡有藥嗎?我兄長腿受傷了。」
蕭承稷蹙起眉頭,深深看著與阿婆說話的女子。
「我家那位打獵經常受傷,等我去給你們拿來。只是這鄉野之中,都是新鮮的草藥,公子將就這。」
莫阿婆說著拎起油燈往外走。
「阿婆,我跟您一起去。」
柳姝妤和蕭承稷待一屋子,想想就渾身不自在,還是出去得好。
從莫阿婆手裡拿過油燈,柳姝妤照亮前面的路,扶著阿婆出屋子,「當心腳下。」
莫阿婆從一堆草料里尋了幾株草藥,切斷,搗成汁水。這期間也沒閒著,與柳姝妤聊起天來。
柳姝妤看著碗裡翠色藥汁,神色黯淡,心情不佳。
蕭承稷背她走了半天,竟然在莫水村。
不過,柳姝妤聽莫阿婆說這莫水村之所以叫莫水村,是因為此處乃莫家一脈,全靠村中唯一的一口山泉井養活了這一脈莫家人。
想來她今日和堂姐看見的那口井水便是莫阿婆說的山泉井。
莫阿婆剛把黍稷淘洗乾淨,便聽見犬吠聲,如今把兩人安頓下來後回了伙房煮飯。
「莫阿婆家放了好多草藥,有乾草藥,也有新鮮的草藥。」
柳姝妤端著草藥汁進入,卻見蕭承稷早已坐在床上。他將衣裳脫下,身上只著一件白色的單薄裡衣,更過分的是褻褲從腳踝推到了膝蓋之上,他左腿膝蓋以下就明晃晃的顯露在柳姝妤眼前。
「流氓!」
柳姝妤嚇得閉上眼睛,急忙背過身去,緊張地說話都在結巴,「褻褲放下去!」
草藥汁濺到柳姝妤手背上,明是涼的,但她卻感覺手背燒得慌。
燈火如豆,兩人疏遠的影子印在土牆上,一如兩人現在如履薄冰的關係。
蕭承稷沒聽柳姝妤的話,目光深深看著她背影,反問道:「放下去了還怎麼敷藥?」
柳姝妤看著碗裡的草藥汁,蹙起眉頭。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那他也不應如此心急。
蕭承稷沒聽到柳姝妤開口,又道:「過來,敷藥。」
受傷敷藥,傷者為大,姑且不避諱。
柳姝妤這般想著,說服了自己,端著藥過去。
「莫阿婆說把搗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就行了,然後再纏上布條。」柳姝妤彎腰將藥碗放在床頭,從袖子裡拿出莫阿婆給的布條,立在床邊,大有讓蕭承稷自己處理傷口的意味,「委屈翊王殿下將就一晚上,待明日回京尋太醫看看。」
蕭承稷沒有動作,大抵是被她這疏遠的態度惹得不悅,搬出架子,道:「柳娘子既然知道是委屈本王,難道上藥這等小事還需本王親自動手嗎?」
柳姝妤一聽語氣便覺大事不妙,若要同他硬犟下去,到頭來吃虧的是她自己。
「我第一次給人敷藥。」
柳姝妤彎腰,重新拿起藥碗。
她坐在床沿,凝著傷口久久沒有動作。
膝蓋破了,應該是蕭承稷摔倒後磕破的。傷口起先被雨水浸濕,血肉有一圈泛白,光看著就嚇人。
「我開始了?」柳姝妤握住竹片,預先說好,「我第一次幫人處理傷口,沒經驗,可能會很疼,殿下忍住些。」
蕭承稷點頭,沒再催她。
柳姝妤按照莫阿婆教的上藥,起初拘謹,不敢下手,唯恐弄疼蕭承稷,可她搗鼓了一陣,沒聽見蕭承稷一絲聲音,於是侷促的動作放開了,越來越熟練,很快就把他膝蓋的傷口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