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2023-09-01 22:42:11 作者: 爾嶼
蕭承稷說到做到,背過身去,濕透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
火苗撲朔,枯枝發出「滋啦滋啦」的爆裂聲,茅屋外雨連成珠串,牽連不斷地往下墜落。
濕衣裳穿著難受,柳姝妤不想因此染上風寒,側身將外裳脫下,搭在架子上,等篝火將衣裳烘乾。
她只脫了外裳,除了手臂沒個遮掩,其他遮得嚴嚴實實。
看眼和她一樣狼狽的蕭承稷,柳姝妤彆扭,抿唇道:「那個,你衣裳也打濕了,架子還有空餘位置。」
話音剛落,柳姝妤補充道:「我也不看,我側過身去了。」
可一說出來,她才覺有欲蓋彌彰之嫌。
該看的,不該看的,早就被蕭承稷看了去。
雨勢只增不減,柳姝妤背對篝火,管蕭承稷晾不晾衣裳,受涼的又不是她。
有些懊悔,她不應該這樣勸他烘衣裳的。
和柳姝妤一樣,蕭承稷也只脫了最外面的長衣,褲子是黑色的。
他坐在火堆旁取暖,望著她背影,問道:「手腕還疼不疼?腿有沒有傷到?」
不提還好,一提柳姝妤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傷。
手腕被樹枝石礫劃傷,變得紅腫;膝蓋更是很痛,想要不用想,定然是擦傷了。
「不說話,便是傷到了。」蕭承稷太清楚柳姝妤的性子了,她不說話,便是被他說中了,不願承認罷了。
蕭承稷從懷中拿出個瓷瓶,起身來到柳姝妤面前。
柳姝妤驚惶,掌心捂住胸口,失去血色的臉色在蕭承稷靠近後甫一變得赤紅,「你說了不看的。」
畢竟是女子,她有羞恥心。
蕭承稷平靜說道:「擦藥,把手伸出來。」
柳姝妤抿唇,猶豫一陣,乖乖將雙手伸出來,「被劃傷了,疼。」
蕭承稷撩開緊貼她手腕的打濕的袖子,小心翼翼在她手腕傷口上塗藥。
柳姝妤有幾分恍惚,如此溫柔體貼,竟有點不像蕭承稷。
至於膝蓋上的傷,柳姝妤背過身去悄悄察看了下,沒有她想象中嚴重,沒磨破皮,只是有圈淤青。
雨住時濕衣裳已經烘乾,天也黑了。
倘若夜裡讓柳姝妤一人在荒蕪人煙的林間行走,她是怕的。
儘管柳姝妤已接掩藏得很好了,但離開茅屋前蕭承稷還是發現她膝蓋受傷的事情。
天幕低垂,彎月被黑沉的雲籠罩,朦朧不清。
蕭承稷背柳姝妤走在林間。
柳姝妤手臂自然下垂環住男子脖子,手指相互握在一起,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腿沒到不能動的地步。」
蕭承稷側頭,月光下看見她姣好的側顏,道:「多走兩步,腿就廢了。」
蕭承稷又道,似乎是在解釋,「雨後泥濘多,山路難走。」
就在這時,柳姝妤腹部一陣鼓鳴,顯然是餓了。
柳姝妤窘迫,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蕭承稷微愣,而後一聲輕笑。
柳姝妤窘迫,手指攪在一起,低聲解釋道:「今日只吃了早飯,中午的時候吃了兩顆果子。」
蕭承稷抬眼望了望四周,發現遠處有裊裊炊煙。
農家的飯有早有遲,特別是農忙時節,忙完後到深夜才回家煮飯。
蕭承稷原本是打算背著柳姝妤快些離開山坳,越早回京城越好。
如今這情況,只好歇一晚了。
一深一淺走在泥濘的道路上,蕭承稷背著柳姝妤往炊煙升起的方向去。
走了有一陣,柳姝妤看見樹林掩映間出現的一茅屋屋脊,面露喜色,「那邊有農戶,今晚可以借宿一晚了。」
林間深處,只有這一家農戶,能找到實屬不易。
還未走進,柳姝妤便聞到飄來的陣陣飯香,於是更加餓了。
兩人還未靠近,籬笆處便傳來兇惡的犬吠聲,嚇得柳姝妤手臂本能得緊緊勒住蕭承稷脖子,整張臉害怕地直接埋進他後背,懸在空中的兩腿也並起勾|住蕭承稷腰|肢。
蕭承稷眸色暗沉,停住步子,背脊僵直,喉間滾滾。
「吵吵吵,等下就給你餵飯。」
莫阿婆正在煮飯,聽見院子犬吠不止,舉了盞油燈出來吼道。
莫阿婆眼神不好,一到夜裡就看不太清楚,此時依稀看見籬笆外面有兩個身影,便將油燈舉高了些。
「外面是有兩個人嗎?你們找誰?」
蕭承稷道:「阿婆,天色已黑,能否讓我們兩人借宿一晚?」
莫阿婆樂善,道:「進來吧,籬笆門沒關。我這眼睛不好,夜裡看不清,雨後地滑,怕摔了。」
說著,莫阿婆將油燈又舉高了些,照亮過來的泥濘路,「地滑,仔細些。」
隨著兩人進院子,犬吠聲和鐵鏈子碰撞的聲音越來越大。
柳姝妤生怕拴在樹樁的惡犬掙脫鏈子撲過來,抱蕭承稷更緊了。
莫阿婆吼了幾聲,那犬才安分起來,沒再叫來叫去。
「前天,我家那老頭子才去了山上打獵,還要再等兩三天回來,我孫子在京城裡的客棧當夥計,正好有空出的屋子。」
莫阿婆引蕭承稷進屋,見兩人如此親密,且穿著華麗,兩人身份非富即貴,想來是被雨困在山裡的一對小夫妻,「就是這山野不比京城,小郎君和夫人將就一下,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