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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42:11 作者: 爾嶼
迴廊寂寂,蕭承稷負手往宮外去,面容被迴廊投下的陰影遮住,忽明忽暗,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泛著洶意。
男子步伐自是比女子大上不少,加之皇宮蕭承稷熟悉,即便適才與蕭承澤說話耽誤了些時間,但還是看見了宮道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蕭承稷步子漸慢,銳利的雙眸驟然變得溫煦,然而就在柳姝妤拐過宮牆時,她不經意的目光與他視線相撞。
四目相對,蕭承稷烏眸凌厲,須臾間只見女子身形一僵,縴手提著裙擺溜似的急急拐進宮牆那頭。
蕭承稷唇角輕揚,心道她膽子竟這般小,如此不禁嚇。
不過是一個眼神,便讓她拎著裙擺匆忙逃離。
適才當著他的面被蕭承澤握住手,怎不見她怕。
三個數,三個數之長。
*
柳姝妤確實是被蕭承稷那駭人的眼神嚇得不輕。
她厭惡蕭承澤,若非那時蕭承稷在,她早已躲開了蕭承澤的觸碰。
然而翊坤宮附近,難免有進進出出的宮人。
柳姝妤不得不裝作和蕭承澤恩愛的模樣。
直到走出宮門,柳姝妤才換成那個舒一口氣。
馬車駛出御街,穿過喧鬧的集市,車檐掛的鈴鐺叮咚作響,馬車中氣氛卻異常凝重。
柳姝妤離蕭承澤遠遠的,率先開口,道:「皇后娘娘那關算過了,妾身身子不適,需多加調養,皇后娘娘也說那事不急一時。王爺心裡念的是月雨閣那位,妾身亦是年少衝動才執意嫁給王爺,如今看來大錯特錯。側妃有孕在身,需要王爺陪在左右,王爺往後便留在月雨閣陪側妃吧。」
昨夜柳姝妤想了一陣,前世蕭承澤便是利用她的喜歡,次次在她面前裝深情博同情,後來得到他想要的,便露出真面目。此時剛成婚,也是蕭承澤裝偽善的時候,倘若她此刻提出和離,蕭承澤免不了氣急敗壞。
循序漸進,方為上策。
蕭承澤不同意,「姝兒你這是何意?我既救了落水的你,便要對你負責到底。念慈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她腹中有了我骨肉,我亦不能負她。你和念慈,我都不想傷害。「
蕭承澤說著便要去拉柳姝妤的手。柳姝妤下意識避開,挑明道:「王爺心裡沒妾身,而妾身從前將王爺搭救的恩情誤當成愛情,以身相許,如今再回頭看,是多麼的可笑。既然妾身已經嫁了王爺,便是王爺名義上的妻子,妾身父親便是王爺的岳父。」
「我們做一對名義上的夫妻如何?待過個三四年,王爺以妾身膝下無子,與妾身和離,如何?這期間王爺可夜夜留宿月雨閣,在外人眼中,我爹還是王爺的岳父。」
柳姝妤知曉,讓蕭承澤心動的無非是他所愛之人,以及那滔天的權勢,她同時拋出的兩個條件都是蕭承澤想要的,很難不讓他動搖。
前世,用不了三年,蕭承澤便成了太子。
而今她提出的三四年期限,全然是為了穩住蕭承澤。
住在昌王府,柳姝妤還能探聽到蕭承澤的計劃,是件好事。
蕭承澤收回落空的手,對於柳姝妤的提議並沒有立刻表態。
良久後,蕭承澤面色失望,道:「便依姝兒所言。不管如何,姝兒還是昌王妃,昌王府內大事小事都是姝兒說了算。」
柳姝妤沒再說話,只覺蕭承澤偽善的模樣令人作嘔。
蕭承澤言而有信,確實沒再出現在瓊華園。
眨眼間到了新婚後的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
前世的柳姝妤,除了回門這日,往後再踏入太尉府,便是長兄靈柩回京那日。
馬車穩穩停下,入目是府門前掛兩隻掛了紅繡球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檐下的大紅燈籠還未取下,府上仍是一片喜慶。
柳姝妤恍惚,這是前世所沒有的。
莫不是這一世爹同意了這門親事?
柳時安熱絡地招呼蕭承澤,與前世的冷漠截然相反,倒讓柳姝妤暗覺不妙。翁婿兩人去了書房談事情,柳姝妤便和母親江氏挪步庭院散心。
柳姝妤和江氏聊得正歡,忽見水榭亭外長兄前來,同行之人竟還有蕭承稷。
蕭承稷來尋長兄作甚?
柳姝妤疑惑,視線在他身上不經意間多做停留。
蕭承稷亦瞧見亭中的她,兩人視線交匯,柳姝妤提壺斟茶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浸濕了她衣裙。
江氏拿錦帕擦拭,道:「都成婚了,還這般冒冒失失。」
蕭承稷往水榭亭來,不知為何,柳姝妤心底湧出不祥的預感。
她起身整理衣袖,對母親道:「娘,我回去換件衣裳。」
江氏遂女兒去了,「時辰不早了,換了衣裳便來飯廳用午膳。」
柳姝妤應聲,低頭從匆匆走下台階,借假山遮掩繞出院子,以此躲避蕭承稷的視線。
回到屋中,柳姝妤站在屏風後面,將打濕的外衫脫下。
夏天炎熱,衣服穿得輕薄,柳姝妤著石榴紅訶子裙,為襯托裙子顏色,心衣也是同色系。
如今要換衣裙,自然是要將這紅色心衣一併換下。
柳姝妤手指勾住心衣系帶,柔荑一頓,解系帶的動作停住,對屏風外面喊道:「山嵐,衣櫃裡有件藕粉心衣,你且去取來。」
紫檀去了江氏院中拿東西,不知何時才回來。
而今柳姝妤身邊只有侍女山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