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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42:11 作者: 爾嶼
至少在這一刻,柳姝妤對蕭承澤心動了。
清晨的夏風徐徐吹來,吹散柳姝妤思緒,她紅唇輕抿,回蕭承稷道:「那次落水,宛如噩夢,請翊王殿下往後莫要再提。」
是否是蕭承澤救她,答案已經不重要的了。
孽緣從此開始,是柳姝妤前世的噩夢。
「承稷。」
崔皇后眉目微斂,有幾分不悅,示意蕭承稷就此打住這話題。
崔皇后跟隨聖上打天下時便認識了柳氏夫婦。
那時候柳時安跟隨聖上南征北戰,還未嫁給柳時安的江氏便陪伴在崔皇后身邊,協助崔皇后料理後方。
後來聖上從奸相手中奪回鄴朝天下,柳時安和江氏才完婚,而後誕下三兒一女。
崔皇后和江氏是金蘭之交,她膝下無兒無女,聖上雖過繼了皇子在她名下,但她更喜歡柳氏所出的這位女娃娃,故而對柳姝妤格外親好。
這廂,蕭承稷面色平靜,看向崔皇后道:「兒臣提起這事,只是想起五弟的浮水之術與兒臣同出一門,這才隨口問問。」
他似在解釋,又似在藉此言彼。
「對否?五弟?」蕭承稷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旁人不知那日真相,蕭承澤這個冒名頂替之人怎敢在他面前做到臉不紅心不跳?
崔皇后未說起身,蕭承澤仍跪在地上。
蕭承澤側身看著坐在椅子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挑起話題的蕭承稷,努力笑臉相應,回道:「三哥所言極是。那次救姝兒是場意外,三哥當時奉命離京,若非如此,我們兄弟倆當日說不準還能一起踏青游湖。」
蕭承稷未置一詞,端起茶盞,修長的手指緩緩推動青花瓷茶蓋。
青瓷相碰的聲音在殿中略顯突兀。
*
一對新婚夫婦請安完畢,雙雙踏出翊坤宮,而蕭承稷則不緊不慢走在蕭承澤側前方。
忽地,蕭承稷駐足,泛著洶意的烏瞳深不見底,對蕭承澤道:「五弟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聲音低沉,讓蕭承澤越發心虛。
蕭承澤知曉蕭承稷要說何事,也知曉蕭承稷對柳姝妤早生了愛慕之情。
但那又如何?他與柳姝妤互換庚帖,他下了婚書,是柳姝妤的丈夫。
當著蕭承稷的面,蕭承澤和所有新婚丈夫一樣,握住妻子的手,情意綿綿,溫聲說道:「姝兒,我與三哥說點事情,你先回馬車裡等我。」
蕭承稷眸色驟然一暗,看著蕭承澤握住她手。她待蕭承澤說完話後等了約莫三個數才推開他手,而後沖他福福身,漸行漸遠。
三個數,足足有三個數這般久。
蕭承稷唇角平直,待到眸中那抹身影消失在宮道上,才挪步此處。
迴廊下。
「究竟是誰救了柳太尉千金,五弟一清二楚。是否因為我臉頰上的疤治好了,五弟便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蕭承稷繞著蕭承澤身邊走著,步子不緊不慢,最後停在蕭承澤身後,手指搭在他肩頭,沉聲道:「還是五弟想將錯就錯,妄圖瞞弟妹一世?」
那疤,就是蕭承稷當初救柳姝妤被湖中的枯枝、石礫劃傷的。
蕭承稷奉命離京辦事,那事有些棘手,倘若走漏風聲便前功盡棄,他暗中回京查線索,就是那次偶然間遇到不慎落水的柳姝妤。
蕭承稷救起昏迷的女子,此時蕭承澤出現了。
蕭承澤對在京城看見蕭承稷頗為意外。
「三哥不應出現在京城。此時湖上岸邊一邊混亂,三哥快些離開,莫讓人認出來。至於柳娘子,幸是她還未醒,畫舫快要靠岸,柳娘子的侍女在畫舫上,三哥不必擔心。」
那時蕭承稷聽信蕭承澤的話,辦完事回京,卻得知蕭承澤和柳姝妤要定親的消息。
而柳姝妤堅信是蕭承澤救了落水的她,眾人也說是蕭承澤奮不顧身跳下畫舫,英雄救美。
蕭承稷無奈,更多的是恨他自己。
或許柳姝妤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蕭承澤。
不管是前世,亦或是這一世重生,蕭承稷都從未怪過柳姝妤認錯人,只怪他當時的離開……
夏蟬長鳴,此起彼伏。
在蕭承稷面前,蕭承澤總是略遜一籌,此時肩上被蕭承稷帶著略重的力道按了按,難免心虛不安。
夏日炎炎,蕭承澤額上滲出層薄汗,他立在原處,正聲解釋道:「三哥莫要怪我故意瞞住母后和姝兒,此事事關三哥,倘若父皇知曉三哥提前回京,免不了對三哥的責罰。我將事情認下,只當三哥離京後再沒回過京城,全然是在幫三哥。」
蕭承稷輕笑一聲,指節在蕭承澤肩上敲了兩下。
便就是這一敲,讓蕭承澤心裡發緊,惴惴不安。
那時他趁柳姝妤未醒,借父皇派蕭承稷離京一事支走蕭承稷,冒認了柳姝妤的救命恩人,欲藉此和柳家結親。
殿前太尉,總領禁軍,掌鄴朝兵要。
這偌大的權勢,誰看了不心動?
「婚後,我會對姝兒好的,三哥也希望姝兒幸福,不是麼?倘若此刻告知姝兒真相,姝兒念著此事,心有千千結,於身心無益。」蕭承澤說道。
蕭承稷忽地放下手,冷聲道:「走罷,莫讓弟妹在馬車裡等久。」
前世,蕭承澤便是這樣是他說的,他信以為真,最後害得姝妤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