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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32:08 作者: 初可
「是他!」喬冬陽全想起來了,「這個人很奇怪,光問卻又不買,而且長得有點凶。」
「這是程博文。」
「……什麼?」
柳北曄點頭:「就是凌霙的那個男人。」
喬冬陽這才想起來,為何他覺得那人有些眼熟。當初凌霙跟這人跑走時,他是見過那個程博文的。
他又問:「他來我店裡做什麼?!」
這也正是柳北曄好奇的,程博文逃來躥去,不正是為了躲他們。為何又偏偏跑到了他們倆面前,程博文這樣愛賭錢,賭徒心理很重,興許是想要賭一把?可是他要賭什麼?不顧被發現行蹤,也要走到喬冬陽面前。
不過,無論程博文是什麼想法,有行跡那就好辦。
他給手下的人打了電話,將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又交代喬冬陽:「這幾天哪裡都不要去,就在店裡,只要你在店裡,他就不敢做什麼。」早晚有他接送,程博文既然還在躲,便不敢明面上做出什麼事來。他也會讓人暗地裡注意著花店。
喬冬陽點頭,又道:「後天我哥回來,我打算休息一天。」
柳北曄這才想起,還有一件要事。
他問:「你哥回來,住哪裡?」
「他肯定是和莫照一起啊,住何阿姨那裡,或者他們自己家~」喬冬陽一點沒有受程博文那件事的影響,他想到喬熠宵他們要回來了,就很高興,語氣也很輕快。
「那你呢?」柳北曄問。
「我怎麼了?」
「小笨蛋,你現在住在我家啊。」
喬冬陽「哦」了聲,卻又笑了起來:「那也許明天就找到凌霙了呢?後天我哥他們回來之前,正好離婚完畢!是不是很完美?」
柳北曄笑,這真是想得太美了。
「那如果你哥回來前,還沒有找到呢?」柳北曄合上電腦,對他道,「陽陽,我是這樣想的。不管程博文他們是否找到了,後天喬熠宵回來,我與你一起去接他們,然後再一起吃飯,怎麼樣?」
他以為喬冬陽會立即答應,卻不料喬冬陽沉默了。
喬冬陽想了很久,才說:「如果沒有找到……我就先回我租的房子那邊住吧。我哥會打你的……我不想他打你。」
「總要被打的。沒關係。」
「可是……」喬冬陽不知怎麼說才好。柳北曄明明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明明是凌霙和那個程博文。可是這樣的情況下,跟喬熠宵坦白的話,他哥一定會打柳北曄的。但是柳北曄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錯!他想把他和柳北曄的事告訴他唯一的親人,卻又不願意柳北曄被打。
他想著這些事,臉上的高興便不見了,並變得難過起來。
柳北曄最看不得他難過了,立即伸手捏捏他的臉,輕聲道:「那就明天再說,說不定,明天就真的找到他們了,是吧?」
喬冬陽卻笑不出來了。
他心情不好,便變得有些理智,真那麼容易找到,早就找到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而也是此時,外環附近的一間群居房內,正吵鬧不堪著。
這座城市的房價高,房租也高,儘管政府下令嚴格審查,還是有許多房東將房子隔出了許多個隔間,租出去以賺取更多的錢。而這些群租房內,人員成分最為複雜。
有剛畢業的窮學生,也有年已中年的貧窮夫妻,更有外地來的打工一族,總之什麼樣的人都有。
這間群租房也就一百二十多平,卻硬是隔出了十個房間,隔板質量不好,一戶有個什麼動靜,其他人全能聽到。靠門的那間隔間,裡面住了一對年輕夫妻,還帶著個嬰兒,剛搬進來沒多久。
群租房的環境不好,但租金便宜,向來也是押一付一,有時甚至押金都不用,直接月結,所以人來人去,房客換得特別快。因為換得快,房客之間也沒有太多交流。
可這對剛住進來的小夫妻卻不知是什麼緣故,經常半夜三更地從房內傳出他們的吵鬧聲,有時還有重物砸地聲,再交叉著嬰兒的哭聲,真是能將人的腦殼哭疼。誰不用工作?不用睡覺?
沒幾天,終於有人去敲門抗議。出來應對的是個年輕小伙子,長得高瘦,倒還算有禮貌,只說以後注意。
結果全是廢話。
這天,中午時分,那間房內又傳來巨響與男人的罵聲,還有震天響的嬰兒哭聲,隱隱之中還有女人的聲音。好幾個房客,忍受不了,一起去敲門,卻沒人來開門。有個在工地上幹活,難得放個假在睡午覺的漢子直接罵道:「大中午地你們吵什麼吵!!再TM吵讓房東趕你們走!」
卻還是沒人出來。
房內,男人和女人,以及重物砸地的聲音全部消失了,只剩嬰兒大哭的聲音。
人不出來也沒辦法,門外的房客們罵完了,也只好回去。
凌霙抱著女兒坐在地上,靠著角落,她的手輕柔地拍哄著懷裡的嬰兒。身子卻僵得厲害,臉也僵得厲害。此刻,誰還能看得出來,她是一年前的那個皮膚白皙,穿著針織連衣裙,雖不美,卻極秀氣與有氣質的凌老師。
程博文站在她面前,像一堵高牆,咬牙對她道:「非得把所有人叫來你就滿意了?!」
凌霙不說話,依然輕柔地拍著懷中的孩子。
「你去不去?!」
程博文見她不說話,抬腳對著凌霙側腰又是一腳。凌霙卻似是根本察覺不到痛感,毫無反應。
程博文從她懷裡搶走了孩子,低聲道:「你不去,我就把她從窗戶扔出去!」
凌霙很久沒吃飽飯,沒睡好覺,臉色枯黃,也沒什麼力氣,孩子輕而易舉地便被搶了去。幾分鐘後,她才抬頭,看向程博文,看向這堵牆,看向這堵從她初中時代開始便堵在她面前的牆。
她曾經以為,離開家鄉,便能逃離那堵牆的陰影。她也曾以為,給程博文錢,也能逃離那堵牆的陰影。她更曾以為,嫁人了,就能完完全全逃離那堵牆的陰影。
她開口,聲音沙啞:「這是你的女兒。」
程博文獰笑:「誰知道是不是我的女兒?你當真沒跟姓柳的睡過?你以為我信?----」
凌霙打斷他的話:「你別這麼侮辱人!」
程博文又踢了她一腳:「恐怕不止睡過一次吧?怎麼樣,跟大老闆睡起來是不是特別慡?!」
「程博文!」
「你他媽高中就被老子我睡了!裝什麼裝?你不就是靠那張臉騙人嗎?!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去不去?去要了錢來,我們也好過日子。」
凌霙即便因為飢餓而臉色枯黃,卻又因程博文這番話,臉被氣得泛起了血色,她一字一句道:「程博文,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哪來的臉說這樣的話?」
「你個不要臉的女人!」程博文卻早是個瘋子,不分緣由地對著凌霙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的嬰兒又大哭起來,程博文開始發瘋,當真打開了窗戶,作勢就要把孩子往外扔。
凌霙用盡力氣站了起來,拖住他,大聲道:「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程博文一手抓著無比瘦弱的孩子,就在窗邊,另一隻手拎起凌霙的下巴,問她:「你去不去?」
凌霙望著他手上的孩子,良久之後,點頭:「我去。」
程博文這才笑了起來,卻又因為臉無比瘦削,笑起來有些陰森:「你這才乖。姓柳的跟一個男的好了,那男的是個傻子。你就去告訴他,說你們倆是夫妻,他不給你錢,你就去鬧,看他到底給不給你錢。要實在不肯給,你再去找姓柳的。你們可是夫妻!你又才生完孩子沒多久,只要你不答應,法律也不能同意你離婚!他們家那麼多錢,你要個幾千萬來,我們逍遙快活去。」
程博文之前之所以到處逃竄,就是怕孩子沒生下來,便被柳北曄找到了。如今孩子生了下來,還活著,他有什麼好怕的。拿了錢,他們出去快活,等孩子長大了,再回來訛那姓柳的一筆。
他兀自想著,露出得意而又顯得陰險的笑容,並低頭對凌霙道:「你倒聰明,當初瞞著我騙那個姓柳的結婚,是不是就想好這齣了?」他邊笑,邊蹲下來拍著凌霙的臉,「只要你搞到錢,我以後不揍你,也讓你做那闊太太去。」
凌霙恍若木偶,一句話都不說,抱著重新回到懷中的女兒,面色如紙,又如土。
對這些還毫不知情的柳北曄想逗喬冬陽開心,下班後帶他去玩。
柳北曄早就聽李助理說,大悅城那邊有個摩天輪,晚上時特別漂亮。這是女孩子和小情侶們喜歡的東西,柳北曄從前自然沒機會來這裡。這會兒因為喬冬陽心情不好,他苦思冥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東西。他便開車帶喬冬陽去了,車子開至天橋下時,他說:「快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