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

    小女孩眼前一亮，立馬眉開顏笑:「媽媽說五塊錢一朵，看哥哥買那麼多就算四塊錢一朵吧!」

    她低下頭仔仔細細地數數花:「一共是33朵玫瑰花，一百三十二塊。哥哥要支付寶還是微信?」

    「好，支付寶。」孟煥余掏出手機掃碼付款。

    「謝謝哥哥!」

    「不謝。」孟煥余拉上口罩，抱著懷裡的三十三朵玫瑰，笑得格外燦爛。

    天街兩邊的店鋪上掛滿了條線狀的星星燈，串滿了整條街，熠熠地亮著暖黃色的燈光，像極了不小心落入凡塵的小星星。

    孟煥余縮了縮脖子哈出一口熱氣。十分鐘前他就給紀清發了簡訊――等你到十點，要是你再不來我就要凍成冰棍了!

    他抻抻袖子，看了看表，九點四十五分。

    連紀清的影子都沒見到。

    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批成雙成對的情侶，孟煥余凍得鼻尖發紅，孤苦無依地坐在光彩熠熠的彩燈邊。

    「紀清你怎麼還沒來?」

    「紀清!!?【惡虎咆哮.jpg】」

    「紀清我凍成雪人了，把我搬回去吧」

    孟煥余麻木地抖動雙腿，打了個哈欠，半個小時前買的奶茶都冷了，好在懷裡的玫瑰花依然明艷。

    「紀清……」孟煥余牙關打顫，懊惱地喊出他的名字。

    眼前突然出現一大束包裝精美的白玫瑰，背後一暖:「在呢。」

    「你怎麼才來?沒看見我的簡訊?」孟煥余看著玫瑰，氣消了大半，紀清這段時間忙的不可開交，他壓根不指望他能記住今天的日子。

    「沒來得及看，從公司出來到花店取了花就過來了，」紀清把外套脫下來搭在他肩上:「入春天還冷，你怎麼穿那麼少?」

    孟煥余扯扯他的外套，裹得更緊了些理直氣壯:「風衣好看啊!」

    紀清攔住他的肩，低頭吻在他冰涼的鬢角處「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孟煥余臉一熱，心裡驚訝，他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學會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玫瑰送你。」孟煥余把零零散散的玫瑰勉強抓成一把遞到他眼前。

    火紅的玫瑰和白玫瑰很不一樣，生動艷麗地著燈光下的紀清，讓人心跳難免漏跳一拍。

    「情人節快樂，我的情人。」他彎起嘴角說。

    兩束放在後車座的玫瑰，白色清冷動人，紅色張揚明艷，就像性格迥然的兩個人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紀清把車停在知秋路糍粑店附近。靠近郊區這一帶完全沒有受情人節影響，依舊是冷冷清清的。

    紀清下車握著孟煥余的手插在自己的口袋裡。

    「我還記得我上次來那個奶奶還把我認錯了。」孟煥余說。

    糍粑店還是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原本應該站在櫥櫃前的老奶奶卻換成了一個中年男子。

    「奶奶眼神不太好的，」紀清說，抬頭和男人四目相對後一愣問:「孫奶奶呢?」

    男人往蒸糯米的爐子裡丟了一塊木柴，聲音聽不出喜悲:「走了，半個月前走了。」

    「你們要點兒什麼?我是她兒子，店裡的糍粑味道不會變的，」男人隨意扯了一條抹布擦擦碳灰說:「現在有紅豆糍粑，綠豆糍粑，味道都不錯了。」

    紀清沉默一陣說:「四盒原味的，再要四碗八寶粥。」

    「好!」

    「我爸媽在這附近的服裝製作工廠上班，小時候我放學被帶來這裡沒東西吃，每天晚上就吃這些，」紀清小口小口地吹涼熱粥，說:「後來初高中攢了些零花錢就偶爾來這裡給我爸媽買宵夜，也是這些。」

    「孫奶奶人很好，知道我沒錢，從來不收我粥錢。」紀清說。

    孟煥余拆盒的動作一頓，原來那個時候奶奶是把他認成他了啊。

    「奶奶人真好。」

    「是啊。」紀清說。

    服裝廠內燈火通明，偶爾出來幾個抱著布料的員工匆匆忙忙地跑來跑去。

    紀清提著多買的粥和糍粑到服裝廠的保安室室內，小小的值崗室里坐了一位老大爺裹了件厚襖子縮在暖氣片前。

    「周大爺。」紀清敲敲門。

    大爺抬抬眼，笑眯眯地拖著步子過來開門:「來給你爸媽送宵夜來了?」

    「誒。」

    「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小伙子越來越精神了啊!」周大爺說。

    紀清淡淡地笑著:「恩，周大爺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一樣年輕。」

    「老了老了，你可別抬舉我了。」周大爺擺擺手，從小柜子抓了一把糖果給紀清和孟煥余。

    「帶同學來了啊，」大爺眯眯眼，打量孟煥余說:「男娃子怪漂亮的啊。」

    紀清樂了:「是啊，漂亮，謝謝大爺的糖。」

    「謝啥啊，你早些回去吧，東西一會兒我給你送過去。」大爺點點頭說。

    「行，那麻煩您了。」

    從服裝廠出來，紀清提提搭在孟煥余肩上的大衣，傾身攬住他:「和我一塊兒過情人節是不是挺沒意思的?」

    「沒有啊，我覺得很好，真的。」紀清選擇情人節這天帶他來了解他的過去，去見他熟悉的人，孟煥余打心底認為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