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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25:03 作者: 田園泡
    陸橫失笑。

    少年笑起來時,眉宇間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兇狠戾氣。

    就好像刻在骨子裡的,怎麼壓制都壓制不了。

    沒關係,他本來就不好。

    以後,也不會好。

    不過,會為了她好。

    ……

    收拾完,兩人下去吃麵。

    老闆娘在小院子裡支棱了一隻小木桌。

    上面放著兩碗面,撒了一把香菜和幾顆花生

    蘇綿綿用筷子把其中一碗麵上面的花生挑了,然後推到陸橫面前。

    推到一半,注意到男人的視線,一愣。

    「蘇綿綿,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吃花生吧?」

    那隻暴君不能吃花生,一吃花生就會呼吸困難。

    可是陸橫不會。

    這種不是身體過敏,而是精神過敏。

    小時候的陸橫,差點被花生噎死。

    所以他對花生「過敏」。

    只要一吃花生,就會產生這種類似於窒息一樣的感覺。

    很難想像,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會怕一顆小小的花生。

    這件事,也是蘇綿綿無意中發現的。

    那個時候,暴君誤食花生,面色青紫的倒在她懷裡,還是她急中生智把那顆花生摳出來的。

    現在想想還有點小得意呢。

    「我,我記錯了。」蘇綿綿低頭,埋首吃麵。

    少年卻不放過她。

    「你把我,記成了誰?」

    蘇綿綿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還能是誰,自然是那隻暴君了。

    恍惚間,看著眼前少年熟悉的眸子,蘇綿綿居然有點分不清面前的男人到底是陸橫,還是那隻暴君。

    寂靜在空氣中流淌。

    院子裡嬌嫩的丁香花剛剛被澆灌了水,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一簇簇的像是五月的雪。

    「我知道是誰。」男人看過來,眸色黑漆漆的,「如果我就是他……」

    「你不是他。」

    從恍惚中回神的蘇綿綿下意識脫口而出。

    誰都不會是他。

    「這麼怕?」陸橫捏著筷子,嗤笑道:「連提到他都快要哭了。看來那隻暴君真的是連貓狗都嫌。」

    男人指尖用力,額角隱顯青筋,不堪壓力的筷子差點壽終正寢。

    蘇綿綿眨了眨眼,果然,眼眶裡熱熱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積聚了那麼多淚水。

    「我,我是被風吹的。」小姑娘在撒謊。

    她低著小腦袋,因為羞愧,所以那細膩的緋紅色澤就從面頰蔓延至了全身,襯在那件丁香色的窈窕旗袍里,猶如沾著一點粉紅花心的丁香花。

    不,她比丁香花更嬌艷,更純潔。

    陸橫沒有再說話。

    這個話題似乎就那麼過去了。

    他只是伸手,用指尖挑了挑她被淚水沾濕的眼睫。

    粗魯又溫柔。

    ……

    吃完了面,蘇綿綿蹲在小籬笆旁邊看丁香花。

    時間還不算晚。

    其他人都在外面閒逛。

    蘇綿綿看著丁香花上面的花露,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她蠕動了一下小嘴巴,哼哼唧唧的開了口,「陸橫。」

    小院子裡有張躺椅。

    少年翹著腿,正躺在上面。

    躺椅輕輕的搖,他的袍踞微微擺動,月光打下來,俊美的少年像尊漂亮的玉像。

    「你看這花露,好看嗎?」

    丁香花旁邊是棵古樹。

    古樹上掛著一盞燈。

    燈下是蘇綿綿。

    少年微眯起眼,視線從她如瀑布般的青絲上滑過,鼻息間又飄來那股子屬於少女身上的體香。

    「好看。」少年啞著嗓子說完,就看到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皺巴起來,狠狠的擰著,盯著他,又委屈又生氣。

    媽的,生起氣來都又奶又軟。

    不過到底為什麼生氣了?

    「你覺得好看嗎?」蘇綿綿又皺巴著小臉問了一遍。

    小表情嚴肅又認真。

    只是依舊奶奶的,似乎下一刻就會伸出爪子來一聲喵叫。

    這回,少年從躺椅上站起來,蹲到蘇綿綿面前,然後一本正經的挑起她的小下巴道:「好看。」

    蘇綿綿:委屈!

    小姑娘委屈壞了,少年卻不知道她在委屈什麼。

    陸橫伸手,摘了一朵丁香花。

    「哎呀,你別碰,它會疼的。」蘇綿綿趕緊一把推開他的胳膊。

    「沒關係,」男人貼身湊過來,語氣清冷又放蕩,「老子很耐操的。」

    小姑娘憋紅了臉,「你,你……臭不要臉!」氣急敗壞的說完這句話,立刻跑回了自己房間。

    樓下,男人笑得放肆又囂張。

    然後一口把那朵丁香花塞進了嘴裡。

    牛嚼牡丹一樣的吞下肚子。

    月色被烏雲籠罩,男人站在那裡,樹上掛著的燈籠都照不見他的臉。

    身為帝王,陸橫的一生除了爾虞我詐就是勾心鬥角。

    他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曾經以為,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卻沒想到,闖進了一隻雛鳥。

    乾淨極了。

    他憐她,愛她,護她,到頭來,他卻是她最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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