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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20:54 作者: 施定柔
    「聽說趙松遵從了他的心愿,將他送往北極。」

    「北極?」

    「北極是他的家鄉。」生怕她傷心,蘇湄聲音很輕,「聽著,皮皮,一切都結束了!他受了傷,眼睛看不見,變回原形後不可能生存太久,長眠於北極是他最後的心愿。」

    她放聲痛哭。

    「皮皮,繼續你的生活,像所有普通人一樣,――畢竟,你我原非同類。」

    「不!」她突然大吼一聲,「不是這樣!我不可以讓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

    原來傷心是這樣刺骨,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親手葬送了賀蘭。是她毀了他們己經到手的幸福。

    「皮皮,別犯傻了。聽我的話,回家睡一覺,醒來之後,將這一切都忘掉吧。」

    「不!我不會忘!我永遠也不會忘!」她不停地哭,哭了半個多小時,蘇湄一直沒放一下電話。

    最後她吸了吸鼻子:「湄湄姐,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賀蘭嗎?」「……除非你能抓住趙松,逼他吐出賀蘭的元珠。」

    那顆淡紫色的、氣泡模樣的珠子是賀蘭的全部精氣和生命力。「有什麼辦法可以抓住趙松嗎?」她急切地問。

    那邊一陣更長的沉默。

    「沒有辦法。這個世界除了青木先生和賀蘭靜霆,沒有第三個人能夠要挾他。倘若青木先生如傳說的那樣已被他消滅,他現在就是狐界的王。」蘇泥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們可就進入了專制時代。趙松的目的無非是要消滅所有的狐仙,由他一人統帥狐界。」

    想了一會兒,皮皮忽然鎮定下來:「湄湄,你能幫我一個忙嗎?」「說吧,我一定盡力幫你。」

    「能替我帶個口信給趙松嗎?」「……帶什麼口信?」

    「告訴他我有一把鑰匙,如果他想要的話,就給我的手機打電話。」

    「一把鑰匙?什麼鑰匙?他會感興趣嗎?」

    「會的。」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浮出,一絲冷笑,「那是賀蘭靜霆歷年為狐族積累下來的財富:古玩、鑽石、黃金、瑞士銀行的帳號。

    插TPER43最後一擊

    那一個月皮皮只等待件事。

    趙松的電話。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要這把鑰匙,鑰匙是她唯一的賭注。

    一周後,蘇湄來電話,告訴他趙松還在北極。

    又過了三周,蘇湄又來電話,趙松回來了。

    就在接到蘇湄電話的第二天,皮皮收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陌生的聲音,陌生的號碼。

    「你好,請問是關小姐嗎?」

    「我是。」

    「我是趙松的朋友,我叫陳廣。聽說,關小姐有事找他?」「是的。」

    「趙松說,無論小姐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談,他不會直接見你的。」

    皮皮正在喝茶,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緩緩地說:「如果他不願意見我,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或許關小姐會擔心你家人的安全。」

    「這正是我的交換條件。」她的日氣顯得就事論事,「賀蘭靜霆己變回原形,我對你們狐界的事不再感興趣。我願意交出這把鑰匙,前提是你們必須保證不再騷擾我和我的家人。」

    那邊傳來一聲輕笑:「這倒是個簡單的交易。」

    「是很簡單,不過我要聽見祭司大人的親口保證。」

    「這是當然,我們狐族是講信用的。祭司大人的保證自然是一言九鼎。』那人認真地說,「那麼,關小姐,我們在哪裡拿那把鑰匙?」

    「鑰匙在建行C城分行地下私人保管區。想來的話就約個時間。」

    話機那頭,忽然換了一個聲音:「關小姐,我們現在就去,行嗎?」

    她說:「可以,給我一個小時的準備?」

    「一把鑰匙,用得著準備嗎?關小姐,請看馬路斜對面『佳友服裝店』門口的黑色轎車,我們就在車裡等你,然後一起去銀行,好嗎?」

    時隔二周,雖只是第二次聽見趙松說話,她還是能清楚地回憶起他那帶著濃重鼻音的普通話,他說話很客氣,大約極少在南方活動,腔調是臨時學來的,有點生硬,好像外國人說話那樣卷著舌頭。

    皮皮說:「可以。」

    那是條四車道的大街,等紅燈等了幾分鐘。她有點緊張,怕被人看出來,悶出了一身汗,腦後涼颼颼的,仿佛有道陰風跟著她。

    黑色的轎車是極普通的牌子,有點舊,輪胎很髒,像是遠道開來的,灰色的防曬玻璃,看不見裡面的人。

    綠燈亮了,她鎮定地過了人行道。

    靠近車身時,轎車上忽然下來了一個灰衣女人。很時髦,很漂亮,氣質有點張揚,像個成功的女老闆。

    「關小姐!」那女人攔住了她,「請到服裝店來一下。」

    皮皮跟著她進了服裝店。

    這條街上的店面幾乎全是個體服裝。這「佳友」就在街的正中間,鋪子的大小都是統一的。名字也不響亮,皮皮以前經常來逛,對裡面的人沒什麼印象。

    女子隨手從衣架上拿出一套裙裝、一套內衣和一雙布鞋將她帶入一個更衣室,說:「麻煩你換件衣服。」

    原來是擔心她有夾帶。

    皮皮便在這女子炯炯的目光下將自己脫了個精光,換上了準備好的衣服。

    果然是做服裝的,尺寸完全合適。

    「現在可以走了嗎?」皮皮問。

    「你不能帶你的手袋。」那人說。

    「我得帶身份證和保險箱的鑰匙。」她說,「不然我進不了銀行的保管區。」

    她將皮皮的手袋打開,將身份證和鑰匙扔給她。

    那布鞋有點窄,不是很合腳。她跟著那女子進了汽車,果然看見了坐在后座的趙松。他還是很客氣,半笑不笑地說:「關小姐,你好。」

    她一臉漠然,沒有接話。

    「關小姐還在想念賀蘭大人。』她輕嘆了一聲,搖搖頭,「可惜賀蘭大人己經不記得你了。

    「不記得?怎麼會呢?你們狐族不是一向都有強大的記憶力嗎?」皮皮反問。

    「那是當他還有真元的時候。對不起,我應當用哪個『他』呢?是人字旁的還是寶蓋頭的?』他看著自己的手指,慢慢地說。

    「他的我不知道,你的肯定是反犬旁的。」

    她想當他的面罵一聲「禽獸」,一時間一口氣堵在心頭,想著賀蘭,這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好在不需要更多的寒暄,建行的大門已經到了。

    他們一起下了車。

    「你有身份證嗎?」

    「當然有。」

    「進入地下保管室需要你的身份證和我的授權,因為你自己在這裡並沒有保管箱。」

    「授權需要很長時間嗎?」

    「不需要,就在前台填個表就行了。」

    「那我在這裡等你。」

    她去填了表,有一位保安將他們帶入地下室,檢查了兩人的證件之後,他例行公事地說:「保管箱內不能存放液體、罐裝氣體、異味物品、放射性物品、毒品、槍枝、易燃易爆品等違禁及危險品。兩位的保管物中不會有上述這些東西吧?」

    皮皮和趙松同時說:「沒有。」

    「那麼,請通過那道氣體檢測儀,任何易燃易爆的危險品都會立即被檢測出來。」Y

    安全通過檢測儀之後,他們在保安的帶領下進入了地下保管室大門。入口是一道指紋檢測儀,皮皮將食指一按,電子門自動彈開,她帶著趙松進入到悠長深邃的銀行地庫。在那裡賀蘭靜霆租用了一整個單間,裡面保存著他最重要的票據、一些昂貴的珠寶玉器,以及各地其他保管箱的密碼及鑰匙。賀蘭靜霆常來這裡進行古董交易。

    所有的東西,都保存在一個箱子裡。

    「賀蘭說,這裡面的東西屬於狐族的公有財產,用於有關狐族生存的公共事業。趙先生,我需要你向我保證,當我交給了你這把鑰匙,你將不會干擾我和我家人的日常生活。我也向你保證,我與狐族一刀兩斷,再不往來。」她看著他的臉,一字一字地說。

    他的眼中有一絲譏諷的笑意:「看來關小姐你是被狐族傷透了心了。」-B-

    「你能保證嗎?」

    「是的,我保證。我以祭司的名義保證,如果拿到這把鑰匙,我就會放趁你,不再來找你。」

    她將鑰匙交給了他。

    他打開箱子,抽出最上面的一個抽屜。

    抽屜里有很多的寶石:古玉、翡翠、鑽石、純度極高的各色寶石……總之,價值連城。但是在寶石之間散落著一些雲母形狀的黑色石塊。他正在尋思這會是哪一種貴重的寶石,那石塊在頭頂she燈的照耀下,忽然閃爍了一下。

    他如被雷擊,一下子倒在地上,珠寶撒了一地。但他還有幾分氣力,倒下時,順勢拽住了皮皮的手,將她也拉倒下來。

    皮皮不顧一切地撲上去,雙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但他的雙手也掐在她的脖子上。

    被照石所傷,他的力氣打了折扣,但腕力還是很大,對付皮皮綽綽有餘。

    皮皮一生中就打過兩次架。第一次是和佩佩一起打汪萱,若不是小jú半道上趕來,她們肯定輸了。第二次的對手是田欣,一直沒占上風,若不是家麟將她強行拉走,估計也要落個鼻青臉腫。但皮皮從沒和男孩子打過架,更沒和男人打過。

    趙松的手越收越緊,她非但無法呼吸,連脖子都快被他擰斷了。

    在這當兒,她抽回手,使出最後一點力氣,猛捶了一下他的臉。他的手鬆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右臂。

    手指鐵鉗般收緊,隨即傳來徹骨的疼痛,她甚至於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一時間,她的臉痛得變了形,極力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腕中抽出來。好不容易抽出半尺,又被他捏住了手腕。

    同樣刺心的疼痛,令她全身都跟著打戰。她騰出左手,瞅准地上的一塊細長如鉤的玉嫉,拾起來狠命地向他眼部戳去。她不曉得原來自己的手那麼狠,力氣也有那麼大,戳得他臉上鮮血亂濺。但他仍然捏著她的腕不放,裡面的骨頭已被捏碎,她的手好像麵團,被他捏來捏去,變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

    一地閃爍的亂石,雲母般層層薄片,頭頂是賀蘭靜霆為了鑑定古玉特別安裝的she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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