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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5:28 作者: 樊落
    ―─想釣大魚,就要沉得住氣,放心吧,你就是誘餌,魚會主動找你的。

    現在魚這不是來找他了嘛。

    裝做看不見裝做看不見裝做看不見。

    吳鉤自己給自己催眠,壓低上翹的嘴角,換成撲克臉,大踏步從休息區走過去。

    他才不擔心越光看不到他呢,因為他的穿著太顯眼了。

    粉紅色套頭衫,豆綠色牛仔褲,藍白相問的運動鞋,帽子是黃白兩色的,在冬季里這種打扮的人不多,更何況他脖子上還掛著大大的單眼相機。

    果然往前走沒多久,越光就在身後叫他了。

    「吳鉤!」

    吳鉤當沒聽到,進了電梯,越光追著他衝進電梯,又叫:「吳鉤。」

    吳鉤仰頭看天花板,這時又有人想進電梯,而且人還不少,吳鉤不高興了,手一指他們,喝道:「下一架。」

    聲音冷冽,那幾個人嚇到了,等他們回過神,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吳鉤按了樓層鍵,越光在旁邊看他,說:「你瘦了,這兩天沒好好吃飯吧。」

    「干我們這行的,三餐不定很正常,不過這家飯店的廚藝不錯,」他迎著越光的目光看過去,挑釁地說:「比你好!」

    越光垂下眼帘不說話,看著他的模樣,吳鉤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張燕鐸交代他說越光吃軟不吃硬,所以要懂得適時地裝可憐,引發對方的護犢跟憐愛,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只好亡羊補牢,在嘴裡小聲咕噥。

    「其實……也沒那麼差,疙瘩湯挺好喝的。」

    「對不起。」

    「啊?」

    「林小姐都跟我說了,她跟議員的事是真的,議員說他跟妻子只是政治聯姻,他最愛的人是林小姐,所以林小姐也很痛苦,她真心愛對方,但又不想當第三者,當她父母提出相親,她就答應了,原本是想通過相親來逃避,但鬧出這麼一出,她就索性跟父母都坦白了,她父母氣得要死,不過她倒是想通了,跟我說對不起,她還是喜歡那個議員,她要勇敢去抓住自己的幸福。」

    居然是真愛!

    吳鉤震驚了,怎麼想也想不通漂亮又年輕的林小姐是怎麼看上那位長相不佳身材走形的地中海大叔的……

    他嘟嚷道:「我很慶幸自己只是精神病。」

    「也許在旁人看來她的行為很傻,不過那是她選擇的路,旁人沒必要去干涉,她還讓我轉告說謝謝你。」

    「謝我?」

    「如果不是你,她到現在也沒勇氣把真相說出來,也許說出來,今後不一定會更好,但不說只會更糟糕,至少她現在心情變輕鬆了。」

    吳鉤在樓層鍵上亂按一氣,發泄不滿,冷笑說:「喔我懂了,你聽了她的解釋,才相信我沒騙人,所以才來找我的對不對?」

    「不是,我知道你不會騙人,雖然你有時候比較偏激,但那種事不會亂說,你最多是跟人家說我摸完屍體不洗手。」

    聽越光說得可憐兮兮的,吳鉤笑了。

    「我只是想試探她一下嘛――如果有人沒有因為你摸完屍體不洗手而討厭你,那這個人就是最適合你的人。」

    「正常人都不會那樣想的。」

    「我又不正常。」

    吳鉤脫口而出,越光驚訝地看他,他把頭撇開,裝做沒事人似的吹口哨。

    越光上前握住他的手,難得他這麼主動,吳鉤挺開心的,就沒掙脫,誰知越光接著說:「該你道歉了。」

    「我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

    「你一聲不響就離家出走。」

    「一,我沒有一聲不響,我留紙條了;二,我不是離家出走,我是真的要離開,反正我以前也是一個人!」

    手指被握得更緊了,越光用力一定很大,如果吳鉤的痛覺神經有感覺的話,他猜自己的手指現在一定很痛。

    「我聯絡過張燕鐸,是他告訴我你住這裡的。」

    「嗯哼!」

    「他跟我說你從小就是一個人,常年被壓榨訓練,心理受創很大,加上頭部又受過重傷,所以有強烈的不安全感,有時候你並不想那樣做,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你也很痛苦,讓我體諒你。」

    不錯不錯,沒白交張燕鐸這個朋友……啊不,應該說他那一萬美金沒白花。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覺得有不安全感的那個人是我,吳鉤,你要找我很簡單,可是你走了,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你沒有家,沒有朋友,我怕哪天你又走了,連張燕鐸都不知道的話,我該怎麼去找你。」

    「不是有手機嘛。」

    「打你手機你接了嗎?你明知我急著找你還一直無視,你就是故意的,想讓我擔心!」

    吳鉤心虛了,越光沒說錯,他就是在賭氣――別人讓他不開心,他也會讓對方不開心,沒有例外,哪怕對方是越光。

    「你如果不在意我的話,我想讓你擔心也做不到啊。」他小小聲地說。

    「我怎麼可能不在意你?母親過世的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著我的,沒有你,我很難一個人走出來,我沒有喜歡屍體,而是除了解剖屍體外,我沒有其他喜歡做的事情。」

    「提問――去遊樂園跟解剖屍體,你選哪個?」

    「當然是解剖屍體,不過……」看看吳鉤,越光說;「如果是你約我的話,我選遊樂園。」

    「嘿嘿……」

    撲克臉板不住了,吳鉤兩邊的嘴角翹起來,越光看到他這模樣,總算鬆了口氣,說:「以後別再一聲不響就離開了,如果要離開,你早該在傷好之後就走的,在我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後你再走掉,我很不適應。」

    「你家老頭子現在拚了命的帶你去相親,等你找了女朋友,習慣了新生活,弟弟是誰大概早就忘腦後了。」

    「要忘記你很難的,畢竟常常自翎自己是精神病患的人不多,而且……我又不喜歡那些相親對象,都是有目的的,面對她們,我寧可去解剖屍體。」

    吳鉤被逗樂了,上下打量越光。

    越光衣著簡單,但他體型很好,戴著無框眼鏡,有種斯斯文文的書卷氣。

    這種類型的男人肯定很受女人喜歡,但奇怪的是跟他認識這麼久,吳鉤沒見過他跟女性有過多的接觸,男人……好像也不多,他接觸最多的大概就是屍體了。

    吳鉤覺得自己不能跟屍體吃醋,他的精神病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

    他好奇地問:「你以前是不是感情上受過什麼傷害?」

    「傷害?」

    「比如被女人……或者男人騙錢騙色啥的?」

    「當然沒有,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這人看起來不是很聰明。」

    「吳鉤!」

    哥哥生氣了,吳鉤吐吐舌頭不說話,越光拍拍他的頭,說:「我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跟你在一起就挺開心的……等等,這電梯是不是壞了,怎麼這麼久都沒到。」

    「是啊,是不是壞了呢,大概是壞了吧。」

    吳鉤又在樓層鍵上按了幾下,一直停在某一樓層的電梯這才開始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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