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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5:21 作者: 樊落
「騙子?」
「他叫阿翩,是個騙了我,但我還是很喜歡他的傢伙。」
除了這些,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阿翩的真實姓名,不知道他住哪裡,他平時除了打詐騙電話外還做些什麼,他一直都體諒阿翩的身分,所以不去多問他的事情,他以為有自己在身邊,阿翩會慢慢走向正途,現在才發現這些想法多麼的一廂情願。
邵燕黎醉了,想起什麼就說什麼,邏輯很亂,不知道舒清河是不是能聽懂,也不在意他是否能聽懂,他只想找個人發泄一下而已,管他是誰。
「他騙過我很多次,打過很多詐騙電話,脾氣一點都不好,經常莫名其妙地發火,但還是很可愛,你不是警察嗎?幫我抓他回來吧,他偷了我二十幾萬呢,告他盜竊罪沒問題吧,最好判他無期,一直關著他,別讓他再出來害人……」
「你醉了。」
看到男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還打響指跟酒保要酒,舒清河很無奈,給酒保使了個眼神,讓他送來一杯冰水,喝醉的人是覺察不出來的,更何況邵燕黎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酒上。
邵燕黎喝了兩口,酒杯就滾到了一邊,還好舒清河眼疾手快,在酒杯滾到地上前把它接住了,見邵燕黎完全醉了,他付了酒錢,扶他出了酒吧,邵燕黎還要掙扎著想回去繼續喝,可是沒走幾步腿就軟了,趴在牆角吐了起來。
「警察下了班就不是警察了,污染城市衛生不歸我管轄,我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舒清河一邊嘮叨著一邊幫邵燕黎拍打後背,等他把東西都吐了出來,又掏出濕紙巾幫他擦了嘴角,扶他回家。
邵燕黎吐完,又吹了夜風,神智清醒了很多,沒再反抗,乖乖靠在舒清河肩上,任由他攙扶自己回家,兩人靠得很近,很好聞的清香從舒清河身上傳來,讓他不由自主想起阿翩,兩人相同的身材有時候會給邵燕黎造成似曾相識的錯覺,不過阿翩不會像舒清河這樣對他這麼溫柔,如果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阿翩只會嘲笑他愚蠢。
回到家裡,邵燕黎搖搖晃晃走進浴室洗漱,洗完後,舒清河把毛巾遞給他,邵燕黎擦著臉,說:「謝謝。」
酒喝得太多,腿一直在打飄,他很感謝舒清河的攙扶,沒有他,自己可能要很難看的爬著回來。
「看來你醉得還不是很厲害,還知道道謝。」
善意的揶揄,邵燕黎笑了,「我向來千杯不醉的,這是第一次,失戀也是第一次……」
拋開青澀時代的曖昧單戀,這是他頭一次真正戀愛,所以熱戀也是他的第一次,第一次總是讓人難忘,也許不是最好的,卻付出了全部真心,純粹得不加一絲雜質的情感,反而在失去後更讓人感到悲傷。
舒清河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躊躇了一下,自嘲地笑道:「每個人都有第一次的,我也失戀過,比你還慘,單戀一個人,卻一直被無視,連告白的機會都不給我。」
邵燕黎眯著眼靜靜聽著,不知是否真有聽懂,半晌,很認真地問:「那是不是因為我們不夠好,才被拋棄的呢?」
「什麼?」
「我告訴你,這個秘密只告訴你一個人,不許說出去。」邵燕黎說:「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被丟下,我十六歲時,我爸就扔下我跑去了國外……不過他沒阿翩這麼狠,他給我留了一大錢,足夠撐到我成年……」
那個任性的男人當年也是這樣一聲不響離開的,那天他放學回家,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條,才知道父親早辦好了出國手續,紙上寫著銀行存款帳號,還說等自己在國外混好了,就接他過去,但他從高中升到大學,又大學畢業,等到的卻是父親再婚,有了孩子的消息。
從小看慣了父母爭吵,邵燕黎對戀愛婚姻沒有太憧憬,也從不主動去交往,這次是阿翩很任性地闖進了他的生活空間,讓自己感覺到他的存在,感覺到他的喜歡,準備很認真地面對這份感情時,卻被無情地踢開了,他很想找到那個小騙子,質問他,騙錢就騙錢,為什麼對他說喜歡,那麼沉重的字眼,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說出來?
邵燕黎笑嘻嘻說著,卻掩不住微笑後的無奈,語調在嘶啞嗓音下透著傷感,舒清河靜靜聽著,眼眸里漫起陰霾,扶邵燕黎回到臥室,看著他把自己摔到床上,很自暴自棄的舉動,讓他原本的疼惜中多了幾分惱火,吼道:「你沒有不夠好,是他不懂得珍惜,別再想那個騙子了,他從頭至尾都在騙你,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我哪有想他?我才沒那麼蠢。」
難得看到一貫笑嘻嘻的小警察這麼惱火,邵燕黎反而更覺得好笑,爬起來拉開床頭櫃抽屜,在抽屜里一陣亂翻,很快找到了那個放耳釘的首飾盒,甩手想扔掉,被舒清河攔住,問:「這是什麼?」
「送給阿翩的禮物,不過已經不需要了,扔掉吧。」
舒清河打開首飾盒,絲絨布面上嵌著一粒精緻的祖母綠耳釘,臥室燈沒開,祖母綠在月光下閃出淡淡亮光,不像鑽石那樣耀眼,卻很柔和,看著耳釘,舒清河的眼神也柔和下來,說:「丟掉太可惜,送我吧。」
「好啊。」邵燕黎隨口說,反正是要扔掉的東西,扔給誰都一樣。
舒清河把耳釘拿出來,扣在了自己的左耳垂上,拿下眼鏡,笑問:「怎麼樣?」
綠色光芒閃過,邵燕黎看到舒清河的眼眸也一起明亮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阿翩的容貌和眼前這張容顏重疊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容貌氣質還有修養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此刻卻帶給他相同的情感,那種喜歡的,把他放在心裡的情感。
「很漂亮。」他喃喃叫道:「阿翩……」
邵燕黎伸手過去,仿佛要確認自己的判斷似的,輕輕觸摸對方的臉頰,舒清河沒有躲,靜靜看著他,然後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邵燕黎愣住了,酒精控制下的大腦此刻完全失去了應有的理智,他只感覺那唇很軟很溫,帶著熟悉的氣息,於是本能地攬住舒清河的腰,向前一緊,將他摟進了懷裡,用力回吻過去,同時熱切摸索著他的腰肢,發泄著壓抑了一個星期的欲望。
柔韌剛健的腰身隨著他的觸摸輕微發著顫,舒清河感覺到邵燕黎動作的放肆,卻沒有躲避,反而迎合上去,閉著眼,接受對方送來的熱吻,喘息聲越來越大,很快吻吮從他的唇角流連到下頷,他有些醉了,輕聲說:「其實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
不同於阿翩清亮俏皮的嗓音,邵燕黎的動作微微一滯,突然從瘋狂的索求中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月色朦朧,淡淡照在糾纏的兩個人身上,熟悉的接觸,卻又好像那麼陌生,他一驚,猛地推開了依偎在他懷裡的舒清河。
「阿宅?」
驚訝於邵燕黎的推拒,舒清河疑惑地睜開眼睛,他已經把眼鏡摘了,熱情的吮吻讓他的眼瞳矇起一層水氣,水波清澄,就像耳垂上的祖母綠那般耀眼,一瞬間,邵燕黎感覺他跟阿翩好像,但馬上便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