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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5:21 作者: 樊落
    「清河呢?」

    舒清揚左右看看,最後定格在邵燕黎身上,在看到他的睡衣時,目光明顯深邃下來,不是錯覺,邵燕黎清楚讀解到舒清揚眼神中審視的成分,很放肆地上下打量,好像他是賊。

    「他在洗澡。」邵燕黎說:「我叫邵燕黎,是他的朋友,今晚有事,留宿在這裡,抱歉,我對他家人不了解,剛才失禮了。」

    「沒關係,這麼晚來拜訪是我不對。」

    舒大哥這樣說著,表情中卻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微笑說:「我經常查看別人的證件,不過被人查,今晚還是第一次。」

    「凡事總是有第一次的。」邵燕黎不亢不卑地答。

    「說得也是。」舒清揚贊同地點點頭,眼神掃過茶几上的甜點碗,微笑說:「清河做的?你真有口福,他廚藝不錯,不過自從他搬出來後我們就很少吃到了,我來這麼多次,都沒被請過。」

    舒哥哥你的嫉妒心不需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吧?這只是冷凍食品速溶而已,冰箱裡一定還有很多,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去盡情享用……

    吐槽在大腦里輪迴了一圈,達到嘴邊,變成----「廚房還有,我幫你去盛一碗。」

    舒清揚不置可否,打量著他,說:「你好像對這裡很熟。」

    判斷句,帶著不可置疑的肯定,讓邵燕黎很想問問他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還好舒清河的及時出現緩解了緊張空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響起,舒清河用毛巾擦著頭髮走進來,看到舒清揚,有些吃驚,叫:「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才跟同事去喝酒,回家路過這裡,就順便過來看看。」

    看到舒清河身上穿的酒紅色格子睡衣,再看看邵燕黎的深藍睡衣,相同的樣式,相同的格子條紋,唯一不同的是顏色,反而給人一種情侶裝的錯覺,舒清河的衣服鈕扣沒繋好,幾塊紅斑在白皙的脖頸上分外顯眼,髮絲還是濕的,讓眼眸也透著濕濕的溫潤感,舒清揚目光更深邃,皺眉問:「你怎麼戴眼鏡了?」

    「最近電腦用得太多,眼睛有點近視,這是矯正眼鏡。」舒清河托托眼鏡框,覺察到大哥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肩膀上,他急忙縮了縮,說:「這是被蚊子咬的,夏天蚊子太多了。」

    舒清揚沒說話,還是盯著他的脖頸,舒清河只好把領口扣子繫上了,又扯過邵燕黎,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邵燕黎,這是我大哥。」

    喂,你這樣做太欲蓋彌彰了吧?

    看著舒清河慌慌張張的樣子,邵燕黎愈發肯定了舒清河的性向,否則只是借穿一套睡衣,舒清揚不會是這種反應,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很想說自己很無辜,什麼都沒做就被貼了壞人標籤。

    「我們剛才認識過了。」舒清揚神色平淡,對弟弟的慌張視若無睹,站起身,說:「我走了,明天還要上班,你們也早點睡吧。」

    舒清河小心翼翼看他,見他表情波瀾不驚,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好啊。」

    看到他走,不需要笑得這麼開心吧?

    舒清揚腹誹著,經過邵燕黎身邊,看看他,伸出手來,和邵燕黎握了手,說:「邵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有時間跟清河去我家坐坐,我爸媽一定會很希望見到你。」

    我沒興趣見你爸媽啊,我跟小警察真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朋友關係,見家長什麼的會很奇怪吧……

    邵燕黎在心裡大聲吐著槽,舒清揚已經鬆了開手,掃了舒清河一眼,推門出去,舒清河明白他的意思,忙說:「大哥,我送你。」

    門在邵燕黎面前關上了,他只來得及看到一輛白色轎車停在夜色中。

    舒清河送舒清揚出門,跟著他來到車前,說:「開車就不要喝酒,出了事怎麼辦?」

    「酒吧不是只有酒賣的。」舒清揚在車旁停下,看著弟弟,淡淡說:「你放心,我不會給別人攻擊舒家的機會,希望你也這樣想。」

    「什麼啊。」被盯得很不自在,舒清河掠開眼神,緊了緊衣領,說:「這真是被蟲叮的,大哥你別亂想了,我跟邵燕黎只是朋友。」

    「我什麼都沒說。」舒清揚靠在車門上,隨口說:「解釋就是狡辯,你這樣做只是作賊心虛。」

    「大哥你以前一定判過很多冤案。」

    「那剛才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你一直不接?」舒清揚眼神掃過舒清河遮得嚴嚴實實的脖頸,問:「你在忙什麼?」

    「在忙煮甜點啊,你也知道廚房離客廳很遠,我沒聽到很正常。」

    「我也打過你的手機。」

    這次舒清河無言以對,反正被蓋了狡辯的章,他懶得再解釋,笑了笑,不說話了。

    舒清揚卻沒打算放過他,沉吟了一會兒,問:「五年前你在我們面前坦白,說喜歡男人的事不是在開玩笑對吧?」

    「不是,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說起往事,舒清河臉色黯淡下來,自嘲地一笑:「不過既然大家都反對,就算了,都過去了這麼久。」

    舒清揚看著弟弟,冷峻的眼神像是在警告他別在自己面前耍花樣,他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舒清河聳聳肩,把頭別到了一邊,看著弟弟削瘦的肩膀,舒清揚有些心疼,弟弟有怨氣,他知道,雖然舒清河表現得很平和,但瞞不過自己的眼睛,這五年來他跟家裡越來越疏遠,雖然事事都聽他們的安排,但舒清揚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甚至有了喜歡的人,留他過夜,卻試圖隱瞞。

    他拍拍舒清河的肩膀,說:「清河,我希望你明白,大家反對,不是因為不在乎你的感受,而是考慮到我們家的背景,你也知道我們的家世,是不容許出現這樣的醜聞的。」

    「我知道。」

    「別擔心,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會想辦法的。」

    舒清揚在說這些話時,感到很負疚,他知道顯赫的家世背景對弟弟來說從來都不是炫耀的條件,相反的,只是負擔罷了,可是作為長子,他也只能這樣說,年輕人一時衝動,很容易做錯事,他要先把弟弟安撫住,回頭再跟父母商量一下該怎麼處理,可是想起舒清河以前經歷的那些事,他又感到頭痛起來,希望事情別搞到最後無法收拾才好。

    舒清揚上了車,車開走了,舒清河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黑暗中默默目送轎車走遠,夜風吹過,拂起垂在他額前的秀髮,髮絲後,眼眸深處閃過淡淡的笑,但隨即便隱下了。

    舒清河回到家,邵燕黎正站在桌前,看放在上面的相框,照片裡有很多人,導致大家的容貌都照得不是很清楚,最前面坐了兩位半百老人,他們周圍有幾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舒清河蹲在兩位老人的前方,一身白色休閒裝,在整齊肅穆的制服襯托下顯得很突兀,不過他的笑緩和了肅穆的氣氛,間接解釋了這不是警察合照,而是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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