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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5:21 作者: 樊落
    時間還早,邵燕黎又隨便拿了本書來打發時間,不過還是一樣靜不下心,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好像有事沒做,但仔細想想,又沒有,很奇怪的無聊感覺,平時忙祿時沒在意,休息時便很清晰地冒了出來,導致看書也成了自虐,邵燕黎把書看到一半就索性扔開了,躺到床上補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最熱的時段過去了,邵燕黎拿了自行車鑰匙,準備踩單車去找舒清河,進了電梯才想起身分證忘了拿,電梯已經往下走,再返回去很麻煩,他僥倖地想反正都認識,沒身分證和印章應該沒事吧。

    太陽已經落山,不過外面的熱氣溫仍在持續著,邵燕黎一出公寓,就感覺熱風撲面吹來,帶著屬於炎夏的燥熱。

    邵燕黎踩著自行車來到派出所,支好車子走進去,一個五十來歲胖乎乎的警察正坐在辦公桌前看電腦,旁邊還泡了杯清茶,舒清河在裡面的辦公室接電話,看到他,向他搖搖手,又指指老警察,示意他請老警察處理。

    「什麼事?」老警察看到邵燕黎,眼睛眯了眯,先開了口。

    邵燕黎其實不太喜歡跟警察打交道,尤其是像眼前這位看著很像笑面虎,但全身透著老狐狸氣息的警察,不過看情形舒清河一時半會出不來,他只好在辦公桌前坐下,說:「我來領取失物。」

    他把中午丟錢包的事說了,老警察取出登記簿,讓他填寫,說:「請把身分證給我看一下。」

    呃……

    邵燕黎正在寫字的手微微一停,看到他的反應,老警察眼裡閃過瞭然的笑,問:「忘了帶來?」

    是這樣沒錯了,不過他就是這個社區的住戶,沒身分證也沒關係吧。

    邵燕黎指指自己剛寫完的住址,說:「我就住在這附近。」

    「住址跟冒名認領有什麼直接關係嗎?年輕人,雖然我個人很相信你不會這樣做,但手續還得按程序來。」

    老警察還是一臉笑眯眯,不過他說的話讓邵燕黎覺得他很欠打,舒清河講著電話,眼神卻一直在注意他們,看到不對頭,急忙向邵燕黎搖手,邵燕黎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老警察感覺到不對,順著邵燕黎的眼神轉過頭,舒清河立刻結束手勢,在那裡正正經經打電話。

    老警察什麼都沒看到,低聲嘀咕了一句,又轉回頭笑眯眯對邵燕黎說:「那說一下錢包里的金額和物品好了,這總沒問題吧?」

    有,有很大問題!

    邵燕黎的記憶力相當好,但只記想記的東西,所以他從來不記得,或者說沒在意過錢包里有多少錢,感覺少了就會往裡面塞幾張進去,讓它保持鼓鼓的狀態,這就足夠了,至於裡面的存量,不在他記憶範圍之內。

    「你不是吧?連自己錢包里有多少錢都不知道?」見邵燕黎躊躇,老警察這次難得的瞪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議地看他。

    「有什麼好奇怪的?」邵燕黎不悅地回瞪:「大部分人都不會記得自己錢包里有多少錢。」

    「但大致總記得吧?」

    很抱歉,大致數額他也不記得,一疊的話差不多就是一萬多,或者一萬五……也說不定有兩萬……

    邵燕黎努力回想著,老警察則很同情地看他,「年輕人,如果你不是冒領的話,那你的記憶力真的很差啊,平時多喝點豬腦湯什麼的補補吧,真可憐……」

    什麼時候警察有人身攻擊的權利了?還是一個小派出所的小警察?他記憶力不知有多好,寫書需要的資料看一遍絕對不用再翻第二次,他只是……

    輕笑聲趕走了邵燕黎內心正在奔騰的咆哮馬,舒清河打完電話走出來,手裡還拿著他的錢包,邵燕黎瞪了他一眼,心想這小警察同樣可惡,不幫忙就算了,還看他的笑話!

    桌板被輕輕敲了敲,老警察品了口茶,又問;「怎麼樣年輕人,還是想不起來嗎?這又不是考試,沒時間限制,慢慢想,不用著急的。」

    這比考試更難好不好,選擇題還有四個答案呢,怎麼沒人給他點提示?

    邵燕黎吐著槽,轉頭看舒清河,舒清河朝他眨眨眼,打開錢包,把裡面的錢拿出來甩了一下,小聲說:「有十三張呢,這人還滿有錢的,嗯,還有Visa,Master,和JCB,現金卡兩張……」

    「咳咳!」

    正在慢慢品茶的老警察被嗆到了,邵燕黎眼睛一亮,立刻說:「裡面一共是一萬三千,信用卡……」

    「好了好了。」老警察打斷他的話,示意他把登記簿填好,然後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了舒清河,說:「臭小子,放水放得太厲害了。」

    「陳叔,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別這麼為難人嘛。」

    舒清河笑嘻嘻地說著,把錢包還給了邵燕黎,老警察沒走,而是盯著邵燕黎寫好的登記簿,好奇地問:「自由工作者是不是都這麼有錢?」

    邵燕黎拍拍桌上的錢包,微笑看他,說:「應該比在派出所做員警要好那麼一點點。」

    其實不止好一點,而是差距很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作家這行業跟詐騙集團有異曲同工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存在也是金字塔形式,其中固然有不得不靠兼職支撐碼字的作者,也有像邵燕黎這樣的大紅大紫的超人氣作家,光是靠吃版稅就能輕鬆養活自己了,他現在做文字翻譯和寫小說連載完全是出於興趣。

    被輕視,老警察癟了癟嘴,小聲嘟囔:「賺錢多很了不起啊。」

    「陳叔你賺錢也不少,不過你還要養家嘛。」舒清河很善解人意地說。

    被安慰,老警察很滿意,說:「所以說單身最好了,等你們結了婚,就知道每天能拿到五百塊零花,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了,那時候你就會連錢包里有幾枚硬幣都記得牢牢的……」

    「陳叔啊,剛才警署來電話交代工作會議的事,聽說月底有獎金拿,你看要不要去回個電話?」舒清河打斷老警察的嘮嘮叨叨,微笑說。

    陳叔立刻跑進去了,舒清河把門帶上,在邵燕黎對面坐下來,笑道:「對不起啊,陳叔是嘮叨了一點,喜歡沒事開開玩笑,你別介意。」

    「不會。」

    要不是舒清河,他連錢包丟了都不知道,錢還是小事,信用卡現金卡都在裡面,要補失很麻煩,而且沒帶證明資料,錯在自己,邵燕黎沒介意,向舒清河道了謝,把錢包收了起來。

    「你平時出門都是帶這麼多錢嗎?」舒清河整理著登記簿資料,隨口問邵燕黎。

    「是啊,怎麼了?」

    「最好不要這樣做,現在基本上去哪裡都可以用信用卡付帳,帶太多錢沒有實際意義,而且萬一丟了或者被偷了的話,多心疼啊。」

    這些道理邵燕黎都明白,但明白和習慣是兩回事,他習慣了出門多帶錢,或者說他習慣了手頭上有多餘的存款,只有這樣,才讓他覺得有安全感,尤其是母親重病突然過世後,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連他跟父親的親情都是靠每個月的撫養費來維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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