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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09:49 作者: 陳小鹿
而此時郗璿想了想,呼喚侄女兒郗道茂和女兒王孟姜。
「如今你二兄蒙難,我等女郎也當盡力周旋,我聽說如今天子清貴門徒除了那河東薛氏薛映松還有陳留阮氏的掌門人阮遙集,是那陳郡謝氏嫡長女謝令姜的表兄,咱們王謝要聯姻,必定不能生出齬齲來。」
她們盤點一番,便決定要前往陳郡謝氏了。
清晨謝令姜才從自己這裡告退,晌午消息就傳過來了,說的是琅琊王氏的王二郎被逮捕了。
大孫氏還來不及感慨,就聽說琅琊王氏王右軍,夫人郗璿和女郎們紛紛過來了,而自家的孫女兒謝令姜還沒有回家。
她的眼神里逐漸清亮起來,倘若別事不可為,但是為她了後事,亦無不可。
鼓樓之上,司馬道生還在追問阮遙集何處錦囊妙計,但是阮遙集只是含笑以對。反而在等人。
「你究竟在等什麼人啊?」
「我的心上人。」
第279章 :從公邁
小雨霏霏停了,空氣中開始瀰漫燥熱之氣,向來光明磊落,身居高位的王右軍,也覺得心中有一股煩躁之意。
前幾日還以為二郎從此改變了自己的志向長大成人了,知道要娶妻,而且娶妻娶賢,沒想到究其根本還是一個浪蕩子弟,那秦樓楚館有何讓人流連之處啊?居然還鬧出了人命官司!
到了謝氏,下人自然是認識王右軍大人的,逕自把他帶了進去。
而謝安正在堂屋裡,面前是一相思局,他坐在那地方,眸里都是深思。
「三郎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呀,可是我這府上都要火上眉毛了!」琅琊王氏王右軍想到自己家那個不爭氣的兒郎王知音,連忙笑著走了進來。
謝安石掃了一眼,旋即似是不經意間開口:「無緣無故惹了禍端,想必肯定有源頭,更何況雖則青樓女子命薄如紙,但是人命官司沾染上輕易不得脫身。」
隨後又面露遺憾開口道:「王謝當下正在議親,我長兄對琅琊王氏的提議倒是非常感興趣,可惜了。」
至於可惜什麼,他們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必說得清楚。
王右軍走了幾步上前,聞言呵呵兩聲。本來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心知肚明,但是眼下是來求人的自然要擺低姿態,謝安不過是說了幾句酸話,有何不可。
他連忙面露慚色道:「養不教,父之過,羲之教子不嚴,實在是慚愧不已,整日裡帶著子嗣們操練書法,如今朝堂之事倒是生疏了許多,三郎倘若還記得咱們總角之誼,還請讓某知道內情。」
謝安石面前的相思局明顯已經下無可下。
王右軍落座之後,心裡暗自琢磨,卻依舊無路可走。
「窮途末路,置之死地而後生。」
謝安這才抬起頭來,青眼相待。
「王二郎,桓世子,桓二郎餵了那青樓花魁窈娘五石散,窈娘暴病身亡,倘若只是普通女子,不必多言,可是那窈娘是胭脂樓的頭牌,更是相傳是綠珠的弟子,你說此事,可大可小?」
「還得感謝阿兄出手,為我解決一件煩心之事呢?」
謝令姜笑吟吟開口。
「聽說會稽王殿下如今在朝堂上對桓將軍十分謙讓呢?」
阮遙集也同樣溫和的看著司馬道生,因為就在不久之前司馬道生還興致勃勃說起自家父王已經朝不保夕了。
不久之前,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事。會稽王司馬昱任撫軍將軍時,一次與桓溫一同上朝,二人多次互相謙讓,要對方走在前面。桓溫最後不得已只好在前,於是一面走一面說:「伯也執殳,為王前驅(我手裡拿著殳,為王做先驅)。」司馬昱回答說:「這就是所謂的'無小無大,從公於邁(無論大小臣子,都跟著公出遊)'。」
想到這件事,司馬道生不免有些面色晦暗,看上去也有些羞愧起來。
「桓公鋒芒畢露,家翁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心裡頭不由得對這位陳郡謝氏的大娘子謝令姜青眼相看起來,看來這位閨中的女郎不同凡響,就連宮中的事情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近些日子家翁整日在暗室裡頭,其餘姬妾誕下的子嗣接二連三的早夭,他喃喃自語覺得這是上天對於司馬家族的詛咒。」
阮遙集微微一愣,旋即心神電轉,忽然間理解了什麼,他安慰的拍了拍司馬道生的肩膀。
「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君不見這惶惶亂世,兵荒馬亂,民不聊生。」
抬眼望去,往日裡繁華的建康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見了,寬闊的道路上人影稀疏,格外冷請。
「人都去哪兒了呢?」司馬道生喃喃自語。
「是啊人都去哪兒了呢?」謝令姜也喃喃自語。
不一會兒就瞧見這長街上出現了一隊隊京畿衛的士兵。
「京畿衛的士兵怎麼在這裡?」
司馬道生還沒來得及吃驚,想了想,心中陡然一沉,「建康又要大亂了?」
要知道永和十二年的腥風血雨還未遠去,怎麼忽然間又開始了,王朝總在更替的時候最是風雨飄搖。
「世子殿下,有沒有可能令尊也想那廟堂之上,而不是江湖之遠。」
謝令姜的聲音非常平靜。
「哈哈哈,見笑了,糟老頭子能有什麼心思。」
司馬道生笑了笑,只是心中卻遠遠沒有表面上來的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