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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09:49 作者: 陳小鹿
阮遙集心裡默念著歷史,心裡頭忍不住心疼不已。
小娘子謝令姜究竟為了改變歷史付出了多少啊。
可偏偏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只有零碎的夢境在年年歲歲里堆積著,然後盤旋著,然後愈發的炙熱起來。
最後才到了腦海中。
謝令姜死之前,阮遙集才出現在那,他抱起她瘦削的身體,忍不住痛哭著喊:「謝令姜,你怎麼敢死?」「長安,對不起,我來晚了。」這人緊緊的摟著她,哽咽無比的叫著她閨中的小字,竟是個舊識,可是這是誰呢?她好想睜開眼瞅瞅,可是又不能夠了。
謝令姜努力擺脫清高才女的身份,友愛姊妹,教導兄弟,希望他們謝氏多出宰輔,長盛不衰,可是好像不可抑制了。
不過,她重來的這一生,好像可以活的不一樣了。
她騎馬,練劍,上學堂,男裝,懟天懟地,橫行霸道。
祖父母寵愛,父母疼愛,三叔關愛,兄弟們可愛,姊妹們敬愛,好像可以風風光光的。
對於謝令姜而言,重來的這一世,好像是上天恩賜的一般,她非常珍視,並且重新做人!
可是對於阮遙集而言,上一輩子如同幻夢一樣,他始終覺得自己只能夠卑微的蜷縮在一旁。謝令姜永遠是不可及的,那個美好的夢。她是謝氏的嫡長女,是姑母的掌上明珠,為人清高孤冷,像是遙不可及的青丘之上的皚皚白雪。能夠和她成婚的,只有像王氏那樣的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其實只是遲了一點呀,他原本想上戰場取得功名,回來就求娶她,可終究是來不及了,只能親眼目睹她上花轎。
她出嫁後的十六年,他也就那樣孤獨地活了十六年,而且救了長的同她有點相似的宋禕在身旁當侍女,可他還是那樣的肖想她,從十四歲到三十九歲,他愛慕了她二十五年。只能看見她在自己的懷裡頭,漸漸沒了呼吸。
他終於憑藉自己的努力,從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到最後終結亂世,登基為帝,可是他得到這盛世江山的一角,卻永遠得不到她。
在某一個暮春之初,他在大夢裡,居然回了少年時候,他的父親死於戰事,他們阮氏原本是歸隱,可終究死於五胡作亂之中,國家依然是飄零散落的,他忽然有一個想法,他要江山如畫,要北伐中原,收復失地,要江山一統。
她一步一步努力,而後就在暮色之中,再見到他上輩子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人。
他不願再默默守護她,他想要名正言順的站到她身旁,他想要她!
從陳郡謝氏到山陰學堂,從建康到豫州,從深閨到戰場,他要護著謝令姜一世長安!
而此時,阮遙集要做的就是先下手為強,桓溫要的是權勢和名利,如今就用託孤的名將他俘獲。
讓他不得已的將這名擔負起,讓他不得已的承受住聖賢的名聲來。
這樣才能為新主掌權謀取生機。
他低著眸子淺笑,眼裡頭是真誠無比。
「先帝臨終託孤與駙馬都尉,此不亞於諸葛孔明先生受任於危難之際。大將軍的賢名必將流芳百世!」
桓溫有些愣怔的看著眼前笑容溫和的少年郎君,這位譙國桓氏的掌權者,從未經歷這樣的事情,仿佛自己的命運和決心都全然掌控在一位明明才弱冠的少年郎的手裡頭。
很不自在。
又很不奈何。
這些同僚們往日對自己大加抨擊,朝堂上多有詰責,如今笑容真摯,甚至帶著幾分尊敬。桓溫又不免有些自滿。
「既如此,最為妥當不過。」
桓溫伐蜀的時候,諸葛亮的小史猶存,時年一百七十歲。桓溫問曰:「諸葛公有何過人?」史對曰:「亦未有過人處。」溫便有自矜之色,史良久曰:「但自諸葛公以後,更未見有妥當如公者。」溫乃慚服。凡事只難得「妥當」,此二字,是孔明知己。
他如今能和諸葛公一樣,該是怎樣的榮耀啊。
「古之哲王咸賴元輔,姬旦光於四表,而周道以隆;伊尹格於皇天,而殷化以洽。大司馬明德應期,光大深遠,上合天心,含章時發,用集大命,在予一人,功美博陸,道固萬世。」
「大司馬因順天人,協同神略,親帥群後,恭承明命。雲霧既除,皇極載清,乃顧朕躬,仰承弘緒。雖伊尹之寧殷朝,博陸之安漢室,無以尚也。」
穆帝更是恭敬無比,對大司馬大加稱讚,把他比作上古的周公旦,伊尹、霍光。
他更是風光無比,心裡頭驕傲極了,覺得自己實在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者。
當下也是和顏悅色的跪下來做臣服狀:「陛下放心,臣願為陛下之前驅,北伐中原,收復失地!」
第270章 :添妝
戴著帷帽的女郎從馬車上下來,抬頭望著這長江奔騰,又有群山連綿。
而後又看著這江曲處,實在是別有風情。
置身其中,分外有莊子,屈子歸隱之意
右濱長江,左傍連山,平陵修通,澄湖遠鏡。
於江曲起樓,樓側悉是桐梓,森聳可愛。
號為桐亭樓,樓兩面臨江,盡升眺之趣。
「女郎,此處何如?」
謝令姜登上樓,看那遠方,蘆人漁子,泛濫滿焉。湖中築路,東出趣山,路甚平直,山中有三精舍,高甍凌虛,垂檐帶空,俯眺平林,煙杳在下,水陸寧晏,心中不覺有些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