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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09:49 作者: 陳小鹿
謝令姜鼓著嘴巴給他擦擦藥。
「沒事,不疼。」
「傻子。」
一層嫣紅的霞光籠罩著,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在清風中搖曳著,舒展著身姿,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千金孤擲南朝粉,風流不盡又春深。
時光碾轉如畫。
一日,謝令姜再次偷偷跑到練武場,一鞭子就朝著正在扎馬步的阮遙集揮了過去。阮遙集閉目,忽覺勁風朝著面門劈了下來,翻身離開,一隻腳踢了出去,手隨著身體旋轉取下了別在腰上的軟劍。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長劍如鴻飛,幻影無限。
阮遙集見是謝令姜,剛剛要停手,又是一道鞭影。心中一愣,大笑。
「來來來,不妨與君一戰,不辜負小爺我夜夜枕劍而眠。」
少年舞劍,恰似驚雲,劍光鞭影,殘陽似血。
少女舞鞭,眸光蕩漾,鞭影重重,殺機四伏。
風聲合一,心神凝聚,平日有人說阮遙集最為自傲,誰知道只是遇不上對手。
青磚黛瓦,碧草藍天,身姿優美,霽月清風。終究還是擔心,阮遙集飛身上了屋頂,「你幹嘛要逃?」謝令姜隨身跟上。
最後的結果是,兩人坐在屋頂上,對月飲酒,阮遙集是真的有才華,拿著豎笛,也能吹出一支曲子,仿若是疆場無情,刀光劍影。戰鼓聲擂,廝殺不斷。
焚天業火江河令,一曲終斷青山老。
聽著聽著,心中頓時有無限豪情。
「阮郎,這曲子,莫非是《十面埋伏》?」
遙集聽到這裡,抿了抿唇笑,「正是。令姜果真是知音。」
「可是這《十面埋伏》不是,不是已經隨著令祖父身逝而失去了嗎?」
「我那時雖年幼,我父親臨走之前,是將家族一些機密之事寫在了錦囊裡面,他囑託我母親,一定要將阮氏骨血養大,於是母親便把這些錦囊交給了我,因而這幾年我們很少見面,實在是因為沒有時間。」
阮遙集已經長成了面如冠玉,俊美絕倫的男兒,喜好白衣,一身白衣勝雪,端的是夫芷蘭生於深林,非以無人而不芳。
都說王家大郎、二郎、三郎都是霽月風光,豁達文雅,才貌雙全,隱隱約約有王少年姿態。也自知謝氏一門一門叔父,則有阿大、中郎;群從兄弟,則有封、胡、遏、末。今日見阮遙集,方知世上還有真君子,阮遙集身長七尺八寸,風雅從容,容止出眾。
「遙集,我聽說你要走了。」令姜垂下美睫,微微出聲。
「是啊,我要風卷長旗,長槍向戰場,縱馬揮歌飲血沙場,昔日裡我常聽聞三叔戰場英姿,也曾聞言,七尺兒郎,當醉臥沙場。」
「何日歸期?」聽到這裡令姜仰頭看著堅毅少年郎。
「歸期不須問。」
「生死何論?」心中一咯噔,知此事沒有迴旋餘地。
「生死何必論。」
「你,我--」令姜心中自知苦。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阮遙集長身玉立。字字擲地有聲。
別莊,月色如水,躺在桃花木上,謝令姜人生第一次失眠,阮遙集要去戰場。樹下站著的阮遙集,並不願意妥協。
就好像幼時三叔講往事,司馬昭想與阮籍聯姻,籍竟大醉六十天,使事情無法進行。也正是因為如此,阮遙集的母親才能義無反顧嫁給自己愛的人,也是因為如此阮氏族人的身上才有這種傲骨嗎?
「你若是回不來,我自嫁與東風不用愁。斷不會長相思。」
第257章 :夢前生(二)
那是多麼悽慘的一場戰爭,幾乎廢了晉朝的國運。
那又是怎樣的一場戰爭啊!是後人筆下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是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是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
是漢水東流,都洗盡、髭鬍膏血。
是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是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是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阮遙集不知道負傷了多少回,也不知道沉淪了多少回。
無窮無盡的殺戮吞噬著他們的生氣和靈魂。
阮遙集在戰場上深入虎穴,生死未仆。
謝令姜的幼弟,十二歲的謝玄偷偷溜上了戰場,亦是重傷血戰,叔伯兄弟更是戰死者十之五六,將軍老邁,尤坐鎮軍中。
謝氏大族一朝之間簡直就是高樓危百尺,不知道何時就會傾倒。
聯姻之事逼迫前來。
這風雨飄搖的南國,有著數不清的悲傷和迷霧。
夜更聲舊起西風,醒挑寒燈倚落紅。
深秋九月,瓢潑大雨,王知音在那場大雨里遇見這一生的愛情。
生在王門,素來有著王與馬,共天下的稱號的王家,他又是嫡次子,兄長在上,他自然活的很是肆意。痴迷音樂,痴愛竹子,自謂與竹子一樣正直清朗,他喜歡音樂,他自以為自己對於音樂的造詣已經難逢敵手了。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庸人自擾我獨醉,風情萬種和衣睡。
有著屈子那種舉世皆豬我獨清的情懷,也有著王子喬那種卓然風流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