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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09:49 作者: 陳小鹿
    謝二娘子謝道聆關心的話語並不能讓謝奕石心裡頭有所舒緩,而是滿臉愧疚的,自己一個人走了!

    一邊走似乎一邊還有些絕望,自己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啊!也許長安根本就沒有錯,長安向來是很和善的,不是嗎?長榮都說了,是她自己跪下來的,自己究竟怎麼了?

    謝道聆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走了,心裡頭有種說不出來的挫敗之感。

    謝令姜有些生氣的自己騎上了馬,阮遙集很快追上她,一包小點心就放在了她手上。

    「阿兄的小長安,在想些什麼呀?」

    阮遙集聲音格外的溫柔。

    謝令姜似乎並沒有被剛才的事情影響情緒,懷裡抱著點心,有些茫然的開口:「庾氏家族在東晉四大家族中屬於影響較小、實力較弱者。可是在短短几十年內,庾氏家族經歷了其他大族要上百年時間才經歷的政治歷史演變軌跡,究竟為什麼呢?」

    阮遙集沒想到長安居然還有這樣的探究精神?心裡頭高興的不得了。

    「自然有多種原因的,庾氏雖有兩重身份,但屬新出門戶,力量弱小,根基不穩,你說是也不是?」

    謝令姜眼睛亮了亮,「庾氏家族在晉之前名位不顯,難入高門之列,後通過庾氏族人在文學上的造詣和皇室聯姻,地位得以擢升。實際上也就是說,庾氏沒有王謝等有深厚的家族背景給予支撐,故難以在政壇長久立足。對嗎?」

    謝令姜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天才,一點就通的類型。

    「在主少臣強的情況下,庾亮作為外戚掌握政權,招致其他勢力的不滿。階緣戚屬,累忝非服,叨竊彌重,謗議彌興。是也不是?」

    謝令姜仿佛聽先生講課一樣,聽得格外認真。

    「如今沒有了中書令大人庾亮的存在,穎川庾氏子弟的仕進道路已失去了父輩的個人奮鬥,而是依靠門第資蔭,紈絝子弟的奢糜氣息在他們身上已不時地散發出來。如庾冰之流,還能苟活幾時呢?」

    第197章 :一根刺

    「我們的長安這麼聰明,阿兄一點兒都不擔心長安了呢?」

    阮遙集有所感慨的開口,謝令姜卻定定的看著他。

    「不要,我不要阿兄不答應我。阿兄,長安可能會很壞很壞,但是阿兄不要拋棄長安,好不好?」

    這玲瓏的小娘子此時神情怯怯的,仿佛抓住了最後的稻草。

    阮遙集自然是十分嚴肅的開口:「阿兄何嘗又是什麼好人呢?長安大可放心,阿兄還害怕你會因為阿兄的壞而厭惡阿兄呢?」

    長安得了這樣的話語,整個人都飛揚神采起來了。「阿兄,今日我想去秦淮河?你可以帶我去嘛?」

    明明是國喪期間,貴族人不允許取樂,可是阮遙集似乎也沒什麼感覺,或者是一貫對於謝令姜的疼寵,此時也同意了。

    謝令姜免不得又要扮作小郎君模樣。

    而東海王府,東海王去了宮中還沒回來,好半晌宮裡頭傳出消息,東海王哀傷過度,此時已然是在宮中先行歇息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庾道憐渾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新染的指甲,如此誘惑的顏色,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勾魂攝魄。

    她抬起頭來,眉間的鳳尾花也愈發妖艷起來,心裡頭自然免不得想起謝令姜和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倘若自己肯為譙國桓氏在司馬昱的心裡頭種下一根刺,便可保卻潁川庾氏最後一絲血脈。

    可是自己當真恨潁川庾氏恨到滿門皆滅了嗎?

    丘十一娘固然討厭,可是潁川庾氏畢竟撫養自己長大,促成自己婚事的庾太后和大伯中書令庾亮都已經離世,也為此付出的代價,自己是不是應該就此放下?

    潁川庾氏啊,潁川庾氏,憑藉著姻親關係以為能夠獨攬朝政,如今卻只有這樣狼狽不堪的下場。

    她戚戚然抬頭,看著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婉紅,而後笑了。

    「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旁人聽見了一定會以為是問東海王殿下什麼時候回來,可是婉紅卻一定是通報會稽王司馬昱什麼時候回來的消息。

    「殿下在宮中,想來今夜就會回來。」

    婉紅只是個奴婢,她生來就知道只能服從會稽王殿下的命令,哪怕會稽王殿下讓她到了東海王妃的身邊,她也始終保持著忠誠,自然她也不曾敢透露出,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一個小小的卑賤的丫鬟,居然對高貴的殿下產生了同情和憐憫之心,如此英俊優美的殿下,卻不曾有一個美麗的貼心人,在東海王妃庾娘子出現之前,會稽王的王府里不過都是一些胭脂俗粉罷了。

    會稽王司馬昱的腳步輕鬆了些許,聖人的身體並不大好,而自己卻是皇室里少有的身體健康之人,所以能目睹皇兄,皇侄相繼離世,連帶著如今的侄孫東海王的身體,都一如既往的孱弱,東宮太子的身體也沒有多少強壯,此般想來,竟只有他身強力壯了。

    他不期然想起了還在等他回去的小娘子纖細的腰肢,對方的歡笑聲,和忍不住的嚶嚶嚶的哭聲,對方對於他的愛護和擁泵,是從未有過的那種舒適。

    他忽然聽到前面的腳步聲,而後收斂神色,從容不迫抬頭,對視。

    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此時精神抖擻的出現在他面前,與他平靜無波的對視了一眼,而後行禮問安。

    他內心感到深深的忌憚,除卻皇室內部的紛爭,身為皇室,他從來都知道司馬家族最畏懼的力量,恰恰來自外戚,皇帝不得不依靠外戚壯大自己,登上皇位,可是又不得不提高警惕,提防外戚生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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