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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22:09:49 作者: 陳小鹿
    阮遙集頓時臉就紅了起來,聲音有些低沉。

    「謝長安,你知不知道那裡頭是什麼地方?」

    謝令姜還沒有說話,旁邊一個搖扇的白衣郎君,搖頭晃腦的開口:「小兄弟,你這個問題問得好,自然是讓某等逍遙自在,無比快活的地方?」

    謝令姜眨了眨眼:「難道阿兄不想去快活嗎?」

    這白衣郎君差點就跌倒在地,而後深深的看了謝令姜一眼,就在謝令姜以為自己臉上粘了什麼灰,或者自己身份被發現的時候。

    對方笑意滿面,洋洋自得,非常肯定:「這位小兄弟,真是讓某佩服,孺子可教也,小小年紀就知道此終極樂!」

    阮遙集整張臉都黑了下來,他此時此刻非常想把這個滿嘴流油,胡說八道的小白臉給一拳頭打死。

    對方卻自報家門:「某乃名士之後,劉澤弦,不如兩位兄弟同某一起喝酒?」

    「名士?當朝名士眾多,倒不知道您家祖是誰?」

    阮遙集故意硬邦邦的詢問。

    誰知道此人風流無比,顯得有些狂妄:「只要他們權勢在手,濡染玄風,而又慎擇交遊,即可取得名士地位。哪裡算什麼真名士?」

    阮遙集雙眼一眯,而後有些慎重的開口:「原來劉兄居然有如此驚天緯地之才,卓越之目光,不如一同進去,今日某好請兄長喝酒,不醉不歸,也當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劉澤弦尚且有些得意,「某平生最愛酒,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某在此謝過,走走走!」

    阮遙集道:「在下阮孚,此乃家弟。」

    劉澤弦便很是高興的走在前頭,謝令姜有些似懂非懂的看著阮遙集,卻也覺得這人要麼就是狂妄之輩,口出狂言,狂悖不已,要麼確實有才華,不過懷才而不遇,或是懷才而隱居,阿兄這樣關注他,想必對方是有用處的。當下也從容跟了進去。

    等三人坐下來,坐的是最上等的廂房,臨窗可看到秦淮河上的美景,畫舫上美人起舞。

    很快伺候的人,便進來了,倒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素雅的嬤嬤。

    「不知眾位郎君需要幾名使女?」

    「無妨,便只要請一位彈琴,一位陪劉兄即可。」

    阮遙集溫溫和開口。

    「另外,便把你這最好的酒上十罈子。」

    劉澤弦有些幸福的眯了眯眼,而後開口道:「不夠不夠,再多來十罈子。」

    阮遙集笑:「善。」

    等酒菜都上來,滿桌子都是紛繁複雜的飯菜,看上去豐盛無比。

    劉澤弦已然得意忘形,形態不規整,輕紗曼舞的美娘子在後頭,為他小心地捏著背。

    阮遙集見他這般得意,立刻詢問道:「不知劉世兄,如何看待當今的各大家族呢?如今的朝廷局勢又該如何看待?你又是有什麼見解嗎?」

    面對阮遙集的提問,劉澤弦從善如流地談起了當今各大家族可取之處和弊端,言語之間更是顯示出對有些豪族大戶的鄙視。

    謝令姜忽然感覺到今日特別幸運,雖然是在煙花之地,卻也能夠遇到此等名士,這般感覺更是頗為自由。

    第104章 :劉伶醉

    「既然您這般客氣,那麼某自然毫不保留,不過也是隨意說說,並沒有對哪個家族有褒貶之意。」

    劉澤弦悄悄的眯了眯杯中的酒而後笑意淡然。

    「兄長姓阮,也是系出名家,說起阮氏,自當留意到當今大家族之一的陳留阮氏,既是漢魏舊族,早早地步入士族行列,而又以玄學大族自持。自晉禮國祚,這個家族名士輩出,還見不到其士族地位的衰象。但這個家族「門風濡染,宦情似薄」,並不像琅琊王氏那樣汲汲於功名外物,其門風顯然具有「無事飲酒,熟讀《離騷》」的特徵。還是值得讚賞的!」

    劉澤弦朝著阮遙集遙遙的敬了一杯酒。阮遙集也非常坦然的回敬。

    「劉兄高論。」

    「不過是極為淺薄的言論罷了。」

    劉澤弦一身白衣,此時儘管在這鶯歌燕舞的氛圍之下,又享受著後頭柔媚無骨的小手捏著肩膀,卻仍然極為從容。

    「依照某的淺薄之見,當今朝廷,握有權柄的士族領袖人物大都遵循「內聖外王」之道,所謂「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縱觀大晉百年當軸主政的袞袞諸公,從琅琊王氏王導,潁川庾氏庾亮,譙國桓氏桓溫,陳郡謝氏謝安,到太原王坦之,無一例外。王導南渡後執東晉國柄,卻仍「不廢清言」,庾亮又以玄學見稱於江左,時論稱讚「風格峻整,動由禮節,閨門之內,不肅而成」,不正是如此嗎?」

    劉澤弦雖然風流倜儻,可是看上去好像對當今局勢把握的頗為明了,對當朝政治歷史都極為了解,對這些名士的來歷更是清清楚楚。

    謝令姜是能夠感受到對方那份炙熱的情懷的,也能感受到坐在身邊看上去氣定神閒的阮遙集實際上心裡頭想必很有共同之感。

    「就算是當朝權臣,出自漢魏儒學大族譙國龍亢桓氏的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亦是儒玄兼修的人物。」

    「那麼閣下又是如何看待當今世上一些行為處世與儒家禮法格格不入之人呢?閣下更青睞於儒玄兼修,還是旁類所觀?」

    阮遙集從容不破的再次進酒。謝令姜非常貼心乖巧的為阿兄續酒。

    「閣下所說的這些人大多深諳玄學,活躍在清平之時,他們習南華言,服五石散,偶爾談名教與自然,偶爾談有無與才性。他們之中,些許人有的歸隱田園,積蓄時望;一部分人大隱於朝市,身在廟堂之上,心性修為又無異於在山林之中。他們沒有多少經綸事務的才能,這些人歧視事功武力,一旦名士出而為官,其聲望和名譽就會受到損害。也是一種可悲,如謝三郎屢違朝旨,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在某看來,不過是鄙人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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