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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早年在大長公主菊花宴上有個一面之緣,不過我與甄家妹妹一見如故,許久未見,甚是想念,」唐鳳已看著甄從容,欣喜一笑,「看到甄家妹妹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唐鳳已並不是個自來熟的人,骨子裡也有些心高氣傲。因為早就有了才名,又飽讀詩書,金陵諸多貴女,極少能入得了她的眼。如今卻欣賞起性子與她全然不同的甄從容,如此熱絡地湊上去結交,實在有些反常。

    即便覺得奇怪,荀芙此時卻暫不點破,她與唐鳳已相交已久,知道她性子不壞又淡泊名利,所以不擔心她會對甄從容有壞心。

    於是笑道:「鳳已你是我閨中好友,卻喊表姑姑『甄家妹妹』,豈不是占我便宜?」

    唐鳳已聞言想了想,也有些苦惱:「可我也不想平白小一輩……罷了,不若我就喊甄姑娘算了,想來甄姑娘也不會介意。「

    甄從容平靜地搖了搖頭:「怎麼叫都無妨。「

    「小姑姑性子最隨和了,哪裡計較這些。「

    正說這話,荀芙突然想到今日還叫了荀家另一個姑娘來,她隨即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惹眼的煙紫色衣裙的荀萱。望著她頭上精緻華麗的百鳥萬花金冠,皺了皺眉。

    她與唐鳳已作為世家命婦尚未如此招搖打扮,只為與今日這些未嫁的小姑娘更親近一些,不會顯得太有差距。而荀萱這般毫不顧忌地盛裝出席,也太惹眼了。

    「我過去看看,失陪一下。」

    到底是東道主,不能一直留在這隻與她們三個說話。唐鳳已十分理解地擺擺手,抿唇一笑,「快去吧世子妃,你小姑姑我會照顧好的。」

    「有你在,也確實沒人敢來招惹,」荀芙一笑,翩然轉身離開。

    唐鳳已見荀芙離開,倒真的替她招呼起甄從容了。她拉著甄、湯二人到了船尾的座位。這裡半敞著天窗,可以看到漸行漸近的湖心戲台。此時戲班子正在布設,馬上就要開戲。

    唐鳳已與她們道:「我估摸著她們布台的速度,一炷□□夫就要開戲了。」

    湯汶詩聞言好奇地問:「世子夫人常來看戲嗎?」

    唐鳳已抿著唇,含笑點頭:「不怪你笑話,小時候也是一心想著玩兒,每年都要纏著家裡帶我出來看玄武湖的戲。」

    「我還是第一次在湖上看戲,」望著不遠處忙碌的戲班子,甄從容也覺得十分有趣,便坦然道,「邊關少有江河。」

    唐鳳已聞言,輕笑著擺擺手:「與尋常戲班子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仗著一年一次又是在湖中心,投機取巧才惹來那麼多世家貴胄吹捧。」

    湯汶詩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聞今日的花旦是名滿金陵的金雀花,不少王孫貴胄一擲千金賣她的戲都有價無市,不知是真是假。」

    唐鳳已臉上的笑意卻淡了一些,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戲子而已,不夠是個玩意兒,再紅又能維持多久?等到年老色衰,還有誰記得她?」

    見她神情不對勁,湯汶詩不禁後悔自己不該提這個。又些求助地看向甄從容,後者也意外唐鳳已的反應,換了個話題,十分感興趣地問她:「今日若是沒有畫舫,豈不是看不到戲了?」

    「是呀,」唐鳳已側頭,看到甄從容發上粘了兩片被風吹過來的柳絮,便細心地拿出帕子替她撫去,才說道:「不然怎麼會惹來金陵這麼多權貴來看戲?這就是專門給權貴們設的場子。」

    「原來如此。」

    甄從容點點頭,剛要再問,卻見側面有一艘畫舫緩緩靠近,同時還傳來一道故作風流的聲音,吟著詩,聲音大的讓她們可以清晰聽到。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突然響起的《洛神賦》,引得三人均驚詫不已,循聲望去,卻見旁邊不知何時,駛來一艘精緻華麗的漆金畫舫。

    那吟詩之人就站在船頭,一臉諂笑地盯著甄從容,搖著扇子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見她望來,便拜道:「姑娘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

    此人正是劉召年。

    第61章 圖謀

    「這廝竟敢如此失禮!」唐鳳已皺著眉, 鳳眼裡冒出幾分怒意,「這就是魏王家的教養嗎?」

    湯汶詩也拉了拉甄從容的袖子,與她和唐鳳已道:「世子夫人,甄姐姐, 我們快進去吧。」

    對面劉召年還在嬉皮笑臉地看著自己, 對於這糾纏不清的無賴,甄從容冷笑一聲, 提聲道:「魏王孫不覺得自己此舉太失禮了嗎?」

    劉召年見美人肯開口, 興奮得不行,他半點兒也不生氣, 回道:「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雖素未相識,但姑娘你與我有緣, 不若告訴我府上何處?」

    「素未相識?」

    甄從容十分隨意地輕笑一聲,那原本就精緻明媚的五官更是一下子艷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劉召年看直了眼, 尚未聽出她語氣里的諷刺。

    只見甄從容那雙媚態十足的眼睛,偏偏銳利又毫無波動地盯著他,盯得他不敢直視,這種退縮的心情居然讓他有些熟悉。

    聽她涼涼地說:「魏王孫真是貴人多忘事,兩年前的菊花宴上,你不是還嘲諷過我一次,說我運氣不錯。『背靠荀家好乘涼啊,才來金陵多久, 就憑白得了個封號,被太后娘娘封為郡君』嗎?」

    她學著當年劉召年諷刺過她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了出來,連那語氣都有些相似。

    劉召年的印象陡然深刻了起來,他原本發愣的眼神,轉而瞬間縮瑟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盯著甄從容,嘴唇發顫,喃喃道:「你,你是英賢郡君?」

    「魏王孫好記性。」

    劉召年嘴角一抽,當年那個黑著臉,身手矯健的少女,讓他實在是印象太深刻了,尤其是對方彪悍的拳腳功夫和行事風格。猶記當時她一個人於五十步外投壺,贏了端木景桓那邊所有人。

    這麼一想,腦中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間全沒了,劉召年看著少女要笑不笑滿臉諷意的臉,似乎瞬間也覺得沒那般仙靈美貌了,他有些難堪地說:「原,原來是英賢郡君,既然是舊識,那就不擾你看戲了。」

    劉召年說完,轉身就進了船裡頭,弄得自己好不尷尬。

    外頭的唐鳳已卻是難得放縱地大笑出聲,指著對面的畫舫,與甄從容道:「沒想到這廝是個這般沒出息的德性,我還想他若真打上你主意,那真是個麻煩事,卻沒想到他自個兒就退縮了。」

    甄從容笑了笑,「我倒沒怕過,本是想躲著算了,見他一次兩次的煩人,左右不過一句話,讓他早早打消念頭。」

    湯汶詩捂著唇忍笑,嘲道:「到底是在甄姐姐手裡頭吃過苦頭的,算他活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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