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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說起終身大事,沒有哪個姑娘不會害羞。甄從容也不例外,被荀芙這般說,立即面色有些泛紅,低聲道:「世子妃說笑了。」

    「就你皮!哪有小輩張羅長輩親事的!」辛氏橫了她一眼,轉頭對甄從容道:「不過趁這個年紀,多出去見識見識,倒是應該的。你三嫂找來的西洋大夫前幾日不是還說你出去走走透透氣,對身體有好處嗎?過一兩月天氣暖和些,便可以出去踏踏春了。」

    荀芙聞言趕緊說道:「不若下個月底我請小姑姑游湖吧?每年三月十五,玄武湖中間的小汀都要辦戲台子,到時候坐在畫舫上,喝茶看戲,好不自在!母親也一起來!」

    「你們年輕人愛玩的東西,我湊什麼熱鬧,」辛氏擺擺手,建議道:「倒是可以請些跟你小姑姑一般大的小姑娘。」

    「對對,小姑姑有玩得好的手帕交,只管喊來便是,王府里的畫舫大,十多個人沒問題。」

    辛氏內斂溫婉,喜靜不好出門。荀芙直率有趣,聰慧開朗,性子不像自己母親,反倒和宮氏有些像。甄從容挺喜歡她的性子,一看就是很好相處的人,見她盛情相邀,便欣然應下,點頭笑道:「世子妃相邀,我肯定是要賞臉的。」

    她還是一本正經地與自己說話,荀芙不免斜睨她一眼,故意嗔道:「表姑姑快別客氣了。」

    三個人又說了會兒話,辛氏擔心甄從容身子骨經不住,便趕緊趕她回去休息了。等她走後,荀芙才認認真真地與辛氏感嘆道:「沒想到這位表姑姑變白了以後,跟脫胎換骨了一樣!這顏色好看過頭了!我就沒見過比她好看的小姑娘,縱然是唐鳳已,要認真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的!」

    「好了,收起你那副要做媒的嘴臉,」辛氏最清楚自己女兒的性子,白了她一眼,警告道:「我跟你說,你這位小姑姑的婚事用不著你操心,之前也跟你說了,甄將軍並非甄家親子,記得不?」

    「記得,那又如何?」荀芙不解地反問道:「這位表姑姑性子我喜歡,再說是不是甄家親生的又有什麼關係,依甄將軍如今的身份,表姑姑還怕沒有好兒郎求娶?」

    「誰跟你說這個!」辛氏扶額,無奈地看她一眼,嘆道:「我跟你說,到時候游湖,可別自作主張找些青年才俊過來,你這位表姑姑,你三嬸早就看上了!」

    荀芙:「???」

    第55章 新故

    「都說邊關的冬季極為漫長, 『胡天八月即飛雪』,也不知此時回暖了沒有,」宮氏靠在馬車裡的軟枕上,望著外頭車水馬龍的朱雀大街發愣。

    「邊關雖然入春晚, 但那一帶屬乾冷, 只要穿夠棉衣,我覺得倒是不比金陵寒, 」甄從容認真想了一番, 與宮氏道:「三嫂若是擔心,不若寄些衣物過去。」

    「我哪裡沒有寄, 」宮氏苦笑著搖搖頭, 無奈地說:「兒大不由娘,我在這兒擔心得要死, 他倒是連封家書都不肯回!」

    「甄家軍雖然紀律嚴明,但爹爹自來體恤將士,三嫂不用擔心。」

    「說的也是, 這人不在身邊,我就是容易想多,」宮氏笑了,擺擺手,讓她喝茶,「不說他了,容容嘗嘗下面新送上來給我的普洱,雖不如明前的那些新茶, 但天冷的時候喝這個反倒舒服一些。」

    甄從容從芝蘭手中接過白瓷的小茶碗,細細地抿了一口熱茶,只覺得剛剛被早春冷氣吹得發乾的口舌,一下子舒暢了。跟宮氏待得久了,喝慣了上好的茶水,她也能品個三六九等了。

    「跟昨日的茶比,如何?」

    她直言道:「我覺得,不如昨日的雪頂雲霧。」

    「你倒是個嘴叼的,竟能判個高下來了。」

    甄從容搖搖頭,「品不出,我不過憑感覺說。不過因為這個,倒是想到之前看話本子時看到的一則趣聞。」

    甄從容養病的一兩年,起初大夥都不敢讓她出去走動,生怕身子骨出問題,所以她大部分消遣的活動就是看話本子。知道她看了不少好玩的奇聞逸事,宮氏來了興趣,好奇地問:「什麼趣聞?」

    「說是一家當鋪老師傅,手下教的徒弟各個火眼金睛,凡是遇到假貨,只需要一看一摸,就能分別真假。」

    「這般神奇?這憑得是什麼技巧?」

    「哪有什麼技巧,」甄從容想著有些好笑,「本也沒什麼暗藏玄機的東西,旁人問起來老師傅只說這些學徒從小接觸的儘是真貨,半點假也沒摻。那些學徒見慣了真貨,乍一看假的東西,哪有分辨不出差別的道理?」

    宮氏大笑,扶著芝蓮的手指著她道,「繞了個大圈子,容容你是在說三嫂我像那當鋪的老師傅?」

    甄從容老實點點頭,「跟在三嫂旁邊喝的儘是千金一兩的好茶,久而久之,哪怕我再是個榆木腦袋,也能分出好壞了。」

    「瞎說,你本就是個聰明孩子,」宮氏嘆了口氣,望著她感慨,「若是我生司韶的時候身子骨沒受損,大概也要再生個你這樣的小姑娘,陪在身邊,多貼心啊。」

    荀司韶離開以後,宮氏經常跟著自己兄長找來的西洋大夫一起看望甄從容。兩人兩處久了,難免更加親近,宮氏也跟她說了不少知心話。

    甄從容知道宮氏當年是九死一生才生下荀司韶,使得身子受損無法再有孕。饒是這樣,荀老太太也沒說過她半個字,正因為如此,原本驕縱任性的宮氏,對荀老太太卻是極為尊重。

    宮氏冷不防提到痛處,雖然過去許久,她仍有些難以忘懷,神情難免恍惚了一會兒。甄從容不善言辭,更何況這事無法感同身受說什麼都是無力的,索性只安靜地陪著她,低頭不語。

    宮氏出了會兒神,便自己調節好了情緒,她笑著轉過頭,與甄從容道:「瞧我,歲數大了就知道囉嗦,跟你這沒出閣的小姑娘說這些做甚!」

    「三嫂不嫌我嘴笨就好。」

    「哪裡會嫌你,今日還要多謝你陪我出來巡查鋪子,」宮氏說道:「你看我也是個勞碌命,明明下面掌柜每個月都要跟我匯報一次,我還總覺得不放心,便得自己親自看一遍這心裡才舒坦。」

    一旁的芝蓮嘴巧地說:「那是主子精明,下面欺上瞞下的事情又不是沒有,還是我們主子厲害,要不這金陵那麼多夫人都有陪嫁鋪子,為什麼偏生主子的最能掙錢。」

    「得了得了,就你嘴甜,說那麼多我也不會給你漲月錢的。」

    此言一出,連甄從容身邊的芝蘭都忍俊不禁。芝蓮笑了笑,義正嚴辭地說:「奴婢說的可都是事實。」

    主僕說著笑,不知不覺今日宮氏要巡查的鋪子也到了。宮氏先行下了馬車,甄從容在芝蘭的攙扶下,隨後小心地踩著腳凳從車轅上下來。

    芝蘭在下方謹慎地扶著她的手,提醒道:「姑娘,當心些。」

    甄從容有些想笑,她突然想起兩年前,自己還直接從馬車上一躍翻到馬背上,制住了發瘋的白鷹。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如今的她需得身邊丫鬟攙扶,連多走兩步路都覺得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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