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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他黑著臉,準備無視這事兒, 躺下去繼續睡。秋詞心驚膽戰地湊過來,提醒他:「少爺,夫人那邊也派人說了,若是您今日不起身練功,要扣您的月例……」
「……」荀司韶氣得把被子一掀,怒氣衝冠,「一個個的,都幫她整我是不是?扣就扣!一個月2兩銀子的月例,還不如沒有!」
半刻鐘之後,他盯著一張陰沉地可以擰出水的臉,站在了院子裡,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盯著甄從容。
「早,」甄從容淡淡地說:「以後記得換身短打或者胡服,你這身袍子,不方便練功。」
這還真蹬鼻子上臉教訓起他了?
荀司韶冷笑一聲,「小姑姑倒是閒得很,大清早跑來對侄子我指手畫腳的。」
「不閒,」被他一陣諷刺,甄從容依然平靜地說,「我已經在自己院子裡,走完一整套劍法。」
「所以?小姑姑真是聽祖母的話啊,她讓您來教,您就鞍前馬後地來了,」荀司韶冷冷地看著她,「當初我想學的時候,祖母死活不肯教。現在她倒是省事兒直接派您來,但抱歉,我不想學了。」
他滿臉的不屑,讓甄從容皺了下眉,卻依然耐心與他解釋:「姑母有她的考慮,既然她現在讓你學,自然有她的理由。」
「你倒是對她惟命是從!」荀司韶嘲諷地說:「當我不知道嗎?我早就過了學功夫的年紀,以現在的根骨,就是學一輩子,都學不成你這樣。你趕緊回去跟他老人家說,我不學,愛傳誰傳誰去,小爺我要出去遛彎兒了!」
甄從容難得沉默了一瞬,他只當自己不配合的態度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冷笑一聲,荀司韶擺擺手,掉頭就要繞開她往外頭走。
待他將有走出門口的時候,後頭傳來甄從容輕飄飄的一句話:「我比較特別,你就是從小開始學,也學不成我這樣。」
一個踉蹌,荀司韶差點被門檻絆倒。他掙扎著爬起來,回頭瞪了面無表情的甄從容一眼,拂袖而去。
前幾日范十一獻寶似的與荀司韶謝昶之聊起,金陵城西南角的饗食樓,找來個西域廚子。據說那手烤羊背一絕,范十一眼饞了許久。金陵人大多嗜甜口味清淡,范家祖上卻是川蜀那帶搬來的,以至於家中都是川菜廚子。他吃慣了重口味,在外頭下館子總嫌不夠味兒。難得發現家口味獨特的,便拉著同樣愛吃辣味的荀司韶和謝昶之,鬧著要去嘗嘗鮮。
只是他沒想到當時荀司韶一副沒啥興趣的模樣,今日居然大清早的把他給喊出來下館子?
范十一打著呵欠,看著身邊同樣被叫出來,但卻神采奕奕的謝昶之,一猜就想到對方肯定早起練完功就來了。
「七哥,你這是日日練功從不間斷嗎?」
「嗯,」謝昶之點點頭,他只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見他滿臉感嘆,不解道:「習武之人,都是如此,有什麼奇怪的?」
說起這個,荀司韶臉就拉下來幾分,難免想起早上的不快。他不耐煩地抱著手,盯著兩個好友,「別唧唧歪歪墨跡了,一句話,去不去饗食樓吃烤羊背?」
「吃吃吃!」一聽要吃烤羊背,范十一就興起,拍手道:「趕緊去,他家最近勢頭可火了,還得提前預定。不過我有法子叫他立馬烤出來!」
謝昶之卻是比他多想了一層,見荀司韶情緒不對勁,便問道:「四哥,你怎麼了?」
「家裡頭的事,」荀司韶皺著眉,不欲多說,「在家悶得慌,出來放個風跟你們找點樂子玩。」
既然是家裡事,謝昶之也不再多問,他雖然嘴笨話少,但這一路有范十一七嘴八舌,胡天胡地地吹,一路上倒是氣氛不錯,荀司韶也漸漸恢復了常態。
等到到了饗食樓,三人坐在包廂里,等著得烤上一個多時辰的羊背,范十一也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那劉召安是個厲害的,這才來金陵多久,就跟端木景桓混在了一起,還有劉召年,也常帶著他出去打獵游湖什麼的。」
范十一對劉召安的厭惡,來源於他和太皇太后一塊刁難荀太后。荀太后又是荀司韶的姑母,對他們這些小輩也寬容和藹,總體來說是個值得敬重的長輩。那麼劉召安既然是太皇太后那一邊的,自然跟他們不對頭了。
尤其是菊花宴園子裡他那副嬉皮笑臉卻藏了一手的模樣,讓范十一討厭的不行。
「四哥,我也覺得他不簡單,」謝昶之說道:「他一個質子,能做到讓端木景桓與劉召年同時認可,說明在金陵已經站住了一半跟腳。」
「劉召安的確沒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玩世不恭不諳世事,」荀司韶托著腮,漫不經心的說:「不過他手段使得再多,目的不還是那麼一個?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此話意有所指,謝昶之和范十一齊齊沉默。在外頭,有些話不必明說,點到即止便可。
聊了許久,羊背也差不多上來了。
看著食樓的小二,利落地抬架子,上工具,最後兩人齊力把烤得金黃噴香的羊背搬到餐桌上。范十一忍不住猛吸了口氣,「這西域廚子烤出來的羊肉,就是香!半點兒羊膻味都聞不出來,這是放了什麼東西?」
「回范少爺話,」店小二陪著笑道:「廚子說撒了他們那邊的特質香料,具體是什麼,小的就不知道了。」
「還保密?」范十一小聲嘀咕了句,等不及想享用大餐,他也不多問,擺擺手讓他們下去:「行了行了下去吧,別在這礙爺的事兒了。」
吃烤羊用的是小金刀,自個兒切自個兒吃,才夠味。范十一切一塊兒,沾著面前小碟里的胡椒鹽,丟進嘴裡,細嚼片刻,忍不住喟嘆一聲:「這滿口肉感,真叫人暢快!」
謝昶之笑著提醒他:「十一倒跟在人塞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似的。」
「七哥你還真說對了!這的確就是我范十一平生一大願,」范十一嘖嘖兩聲。
三人大刀闊斧地吃著羊肉,聊起將來意氣風發。范十一提到塞外邊關,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咦了一聲,隨口問荀司韶道:「四哥,你怎麼不帶小姑姑一塊兒來?她從邊關來的,肯定也好這一口!」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原本還面帶笑意的荀司韶,提起甄從容,當即收了笑,臭著一張臉,不快地說:「叫她幹嘛?怎麼,你還不樂意見到我?」
范十一被反問了一句,有些愣,「哪兒跟哪兒啊,我怎麼可能不樂意見四哥!我就是隨口一提,隨口一提!」
他跟謝昶之對視一眼,小心翼翼閉了嘴。
謝昶之猶豫片刻,有些擔心地說:「四哥,你和甄姑娘鬧矛盾了?」
「哪敢!我打得過她?」荀司韶抿著唇,冷著臉道:「才覺得她性子不錯可以好好相處,偏又來惹我,現在才聽我家老太太的話,來教我功夫,算什麼事兒!」
「什麼?」范十一聞言大驚,「你家老太太肯教你功夫啦!四哥,這麼好的機會,你還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