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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2:10:18 作者: May_月見草
他性子天然有話直說,范十一也是暴脾氣,本來就沒什麼城府下棋全靠直覺,聽不得人損他,氣得指著王淰之得鼻子直罵:「合著剛剛沒兩下就輸了的人不是你?觀棋不語真君子,你給我哪兒涼快哪邊待著去!」
王淰之氣得直跳腳,但偏偏剛才確實輸了,盯著范啟諒咬牙切齒道:「行啊范十一,我就看看你一會兒怎麼輸!」
他別過頭,也沒個事兒干,索性去旁頭尋唐憲和荀司韶,「你們看什麼那麼起勁?」
他順著兩人的視線,也看到了劉召安與荀萱,驚得大呼:「那倆都是誰?!」
唐憲壞笑:「荀萱啊,劉召安啊,你認不出?」
「我當然認得!剛剛只是驚嘆!」王淰之不高興地嚷嚷,他指著不遠處的兩人,不解:「那劉召安怎麼跟四哥的三姐在一塊兒了?」
荀司韶倒是半點不見發怒的模樣,輕哼一聲,「別嚷嚷,看戲了。」
「噢!」有熱鬧不看白不看,王淰之乖順地點點頭,在他們身邊坐好。
只見不遠處的荀萱與劉召安走到迴廊盡頭,終於沒了屋檐遮掩。劉召安像是這時候才發現沒帶傘一般,苦惱地自言自語道:「糟了,我前頭瞧著雨小,以為很快便放晴一時發懶便沒帶傘,卻沒想到現在雨勢轉大,倒顯得我犯蠢了。」
荀萱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油紙傘,躊躇許久,才步上前,羞澀地說:「王孫,我倒是帶了傘,雖於禮不合,但此時也情非得已,不若,不若,我們一道過去,見了我四弟弟,再想法子從他那兒借把傘。」
劉召安似是全然沒想到兩人共撐一把傘,被人看到傳出去他就和荀萱脫不開關係,毫無防備地看著她面帶慶幸,還鬆了口氣笑著說:「還好萱姐姐帶了傘,我是無妨,我們便一道撐傘過去吧。」
荀萱靦腆狀,點點頭她撐開傘,回頭正要與劉召安說話,只聽得「咔」一聲,似乎有什麼硬物撞在了傘骨上。荀萱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見油紙傘底下的傘骨突然齊齊斷開,傘面也支撐不住直直往下掉。
她不可置信地驚呼道:「怎麼可能,我來得時候這把傘還是好好的……」
劉召安也微微一愣,他下意識往地上看了眼,轉而注意到了角落裡某塊扁平尖銳的石子。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他盯著那處看了許久,沉默不語。
那邊荀萱還在暗恨自己的傘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時候出了問題壞她好事,涼亭這邊,唐憲驚奇地指指兩人背後的轉角處,出聲提醒荀司韶:「四哥,你看那處的人!」
荀司韶早就看到了,角落裡有一少女剛剛收回扔石子的手,她似是察覺到了遠處的目光,下意識抬頭往荀司韶這一處看了一眼。
沒什麼表情,又轉了回去。
王淰之認出來人,驚道:「啊,是甄從容!」
唐憲結合前因後果,又想到剛才她出手阻止荀萱,突然恍然大悟。他滿臉意外地轉頭,對荀司韶道:「原來你家老祖宗讓這甄從容來書院,合著是暗中盯著荀萱,或者說,盯著四哥你們倆的?」
「當初就算我不提,家裡也會送她來,」荀司韶目光複雜,「看來我做了多餘的事。」
傘既已壞,這雨勢就算荀萱臉皮再厚,也不好再拉著劉召安亂跑,萬一害王孫生個什麼毛病,太皇太后一發瘋只不定要掉腦袋。
看著兩人掉頭回教舍方向,甄從容也不再跟蹤他們,靈巧地幾個轉身,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柱子面。
荀司韶托著下巴,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輕輕一笑:「小看她了。」
「往好處想想四哥,看樣子,至少她是幫著你的,可笑的是荀萱還不知道有人幫她撿回了名節。」
聽唐憲如此勸他,荀司韶反倒手一攤,理所當然狀:「她那麼厚的臉皮擔心什麼名節?不過,我家老太太派來的,與其說幫著我,你還不如說是幫荀家。」
二人說話間,卻沒注意到被他們從剛剛開始就無視至今的王淰之,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一臉羨慕地喃喃道:「老天……這身手,這輕功,真是……厲害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容容獲得小弟一名
第36章 婚事
這短暫的插曲, 就如雨後的虹霞般轉瞬即逝。快到若不是身邊有同樣目擊到的夥伴,差點讓人以為那是幻覺,少女似乎從未出現過。
三人回過身,那頭范啟諒與寧知錦的棋局才剛剛結束, 正如王淰之說的, 范啟諒這個臭棋簍子必輸無疑。寧知錦鬆了口氣,抬頭看向面色各異的幾個人, 不解道:「四哥, 小唐,你們做什麼都盯著我看?」
荀司韶沒答他, 唐憲倒是忍不住先笑了, 意有所指道:「只是突然覺得,你這小子何德何能啊。」
王淰之聽出他的意思, 在一旁拼命點頭。寧知錦只當他們說的是軍棋,跳腳辯解:「怎麼,我再不濟, 贏個十一還是沒問題的!」
確實,他文也就能贏贏范十一這樣的直腸子,自詡風流但除了滿嘴巴之乎者也的酸腐勁兒,旁得無甚才華。武就不必說了,騎射課常年缺席,被金陵名士風氣染的不敢習武怕粗了腰沒有讀書人的風骨……至今仍然是一副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的模樣……
若不是白露書院不允許他們學那些風流名士白fen敷面,硃砂點唇……嘖嘖,兩人想到了一處, 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懶得多說,齊齊轉過身去,目錄嫌棄。
「怎麼了怎麼了?我做了什麼了?」寧知錦一臉納悶,他什麼都沒做,只是贏了個范十一而已,怎麼就突然遭了眾人厭?
想來他是沒機會知道原因了。
下學後荀萱並沒有坐荀家的馬車,而是坐著易欣憐的馬車被送回荀府。回去時,荀司韶想及今日的見聞,原本有無數疑問想要質問她,此時面對面坐著,竟是不知如可說起。
後者也沒有絲毫要開口的意思,自顧自喝茶用點心。
雨天路滑,馬車行得也慢,這回去的路硬生生拉長了一半。甄從容百無聊賴,盤腿而坐從書箱裡拿了本《世說新語》,一頁一頁地翻著。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著,荀司韶抬頭瞥了眼她悠閒自得的模樣,又覺得心中煩悶。皺著眉,不大愉悅地提醒:「喂,別再馬車裡看書,你想瞎了眼嗎?」
甄從容翻著書的動作一頓,疑惑道:「我不過看看書,如何會瞎?」
「沒見識,」荀司韶別過頭,不耐地說:「家裡從小就不許我們車上看書,光線不好還晃得慌,沒得花了眼。你那一手暗器使得凶,這花了眼可別到時候打錯地方了。」
他這後半句全然是無心說出,說完自己也一愣,居然就這樣大剌剌地把下午她跟蹤荀萱和劉召安的事,攤到了明面上來說。
甄從容倒是毫不避諱,聽他主動說這事反而極為清淺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說:「謝過你提醒,你說的對,那我便不看了。」